“奴才謝皇后娘娘恩典。”昌樂伏在地上,畢恭畢敬的叩首謝恩,隨即才跟著薛貴寧,捧著那疊子冊子退了下去。

索瀾有些不解,待人下去,她便焦急問道:“有件事兒奴婢看不明白了,娘娘別怪奴婢多嘴。”

“你是想問,為何皇上對嫻妃終究沒有冷下去?”蘭昕不想看彤史,也是不想直接看皇上的心意。其實有很多事情,她吃不準皇上會如何,但她自以為是懂他的心的。懂他的多疑,懂他的薄情,更懂他為了江山社稷,能將一切拋開。

“是。”索瀾連連點頭:“奴婢以為,先前慧貴妃鬧了那麼一出,嫻妃娘娘又當面頂撞了您,何以皇上沒有冷待她,反而恩寵沒斷。”

長長的嘆了一聲,蘭昕撫了撫自己的臉頰:“成為福晉的時候,本宮不過也才十來歲。當時心頭高,許多事情又想得簡單。嫻妃自從入了王府,就比本宮更得皇上的疼愛。有時候,本宮甚至覺得,若非不是富察一族的光環,皇上對我,或許連一點點敬重都不會有。

罷了,這些話不說了,總歸是本宮一時糊塗,做了一件對不起嫻妃的事情。在慧貴妃大鬧慎刑司之前,本宮已經如實將此事稟明瞭皇上。可能正因為那件事,皇上對她的恩寵便涼了下來,如今聽了本宮的懺悔,心裡也少不得軟幾分。沒有永遠不犯錯的人,皇上會以為嫻妃也是迫不得已。歸根結底,心還是在他那裡。”

索瀾驚訝的比不上嘴,好半天才道:“娘娘,那您不怕皇上會遷怒於您麼?”

“怕?”蘭昕只覺得臉上的笑容涼了一半:“怕又如何,這些年本宮做了許多事情維護盼語,一則是因為皇上待她真的不同,二則也是想為當年的輕率之舉恕罪。本宮也想過,這一世都不將此事宣之於口,讓人知道,可惜,終究還是過不去自己的心。”

回頭看了一眼伊伊呀呀的永瑢,蘭昕輕輕的俯下身子,將自己的臉頰貼在他柔嫩的小臉上:“皇上遷怒本宮也好,怨懟本宮也罷,嫻妃恨毒了本宮也好,要向本宮討還曾經的虧欠也罷,都是本宮罪有應得,好不容易能坦然一回,有什麼可怕的?”

“奴婢跟在娘娘身邊雖然算不得久,可這些年,娘娘是怎麼過的,奴婢怎麼會看不到。即便是娘娘當初有愧於嫻妃,這麼多年,也都還的乾乾淨淨了。再者,嫻妃如今已經是太后的人了,娘娘您又何必在這個時候讓自己犯險?”索瀾心疼皇后,她總覺得皇后為自己想的很少,為別人想的太多太多。

“只怕遠遠不夠。”蘭昕不知道是為自己還是為嫻妃,總歸心裡十分悲涼:“皇上對嫻妃太過薄情了,薄情的可以罔顧這麼多年的情分。本宮看在眼裡,竟感同身受,於是每每入夜,我都會想,若不是當年那些不光彩的謀算,現在的嫻妃會不會還是皇上心上最得意的人。

而皇上對她的情分,是不是一如當初,分毫都不會改變!有些東西,一旦壞了,就再不會好了。索瀾,你知道麼?本宮心裡很過意不去,那是因為,本宮知道,即便是皇上如今對嫻妃還有幾分憐惜,那樣僅僅是出於可憐,全然不是愛重。”

碰了碰春,索瀾終究沒有敢說下去。皇上的心思,她一個做奴婢的不懂,她懂的,也就只有蕭風而已。“娘娘,爐子上熬著桂花糊糊,奴婢去看看好了沒有。”

蘭昕微微頷首:“去吧。”

“娘娘,嘉妃娘娘到了。”薛貴寧在門外通傳。

正巧索瀾走到了門邊,回看皇后一眼,便會意的掀開簾子:“請嘉妃娘娘進來。”

金沛姿臉色不大自然,看了一眼索瀾,唇角微微抽搐一下,才道:“臣妾沒打擾皇后娘娘安歇吧?”

“自然沒有,娘娘正盼著嘉妃娘娘來說說話呢。”索瀾乖巧一笑:“奴婢正熬著桂花糊呢,就不陪娘娘進去了。”

“好。”金沛姿兀自往裡走,待到索瀾退下去,才又不放心的轉過身子回看了一眼。

蘭昕詫異,見嘉妃奇奇怪怪的,不禁輕咳了一聲。

金沛姿回過神來,連忙快步走進去:“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你這是怎麼了?”蘭昕不解:“心事重重的樣子,是否有什麼話要和本宮說?”

踟躕再三,金沛姿還是點了頭,慢慢的走上前去,柔聲低語:“臣妾聽身邊兒的奴婢說起,宮內謠傳四起,說……說娘娘您身邊兒的索瀾,看上了蕭風,大有樂瀾當年的苗頭。臣妾原本也是不信的,還特意去檢視了出入宮門的記檔,怎麼那麼巧,每逢索瀾不用侍奉的日子,蕭風都有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