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本宮大意,將身邊兒的奴才都遣了出去,也不會被這樣暗算。倒是你,怎麼竟然會在這裡,又來的如此及時。”金沛姿嫌惡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鬍子萊,見他後腦滿是嫣紅之色,官服也甩在了地上,氣惱可想而知。“多虧你這樣及時,否則明日一早,本宮命喪景陽宮的訊息,便會快馬加鞭的送去皇上面前。”

金沛姿咬得牙齒咯咯作響:“本宮若斯受辱,未了不連累永珹,必然一絲了之,絕不會苟且偷安,擎等著旁人將私通的罪名加諸於身。”

嘆了口氣,金沛姿才對上怡珠的雙眸,釋疑道:“慧貴妃協理六宮,許多事不得不謹慎。即便真要除去本宮,也不可能誣陷或者嫁禍。只多是逼本宮自己就範,冒著違背聖旨的風險去阿哥所探望永珹,又或者做出旁的過激的行為。卻是那純妃,早已經視本宮為眼中釘了。她怎麼能容得下本宮的孩子,將來與她的永璋分奪皇上的寵愛。”

“娘娘所言極是。”怡珠倒吸了一口涼氣,身子不禁瑟瑟發顫:“請娘娘恕罪,臣妾今日著人去打探了阿哥所的情形,聽說鍾粹宮的侍婢雪瀾曾經偷偷去過。原是想著或許這其中有貓膩,可不多時就傳來雪瀾暴斃的訊息。故而妹妹借送衣裳之便,偷偷藏在了娘娘宮裡,以備不時之需。未曾事先言明一切,還望娘娘恕罪。”

金沛姿動容一笑,蒼白的面龐潮紅已經褪盡:“多謝妹妹了,若非你這樣有心,恐怕本宮早已經性命不保。”

怡珠猛然回過神來:“那這人怎麼辦?純妃會不會來搜宮,又或者另外有安排……”

“算算時辰,她們也該來了。”金沛姿倒是平靜,見小云替怡珠包紮好了傷口,便道:“小云,你速去下院的廂房喚幾名粗婢過來,伺候好本宮更衣梳妝,好整以暇,咱們就看看她們還能用上什麼手段。”

果然不出半盞茶的功夫,慧貴妃與純妃便一併來了。

邁進景陽宮宮門之後,高凌曦四下裡環顧了一週,見無旁人臨近跟隨,才單單對純妃說道:“純妃好計謀,一方面讓內務府的奴才做好了有問題的宮鞋,一方面又安排自己貼身的侍婢收買御醫,犯下這作死的大罪。事兒還沒有做,宮婢倒是滅了口,即便是皇上風風火火的從關外趕回來,怕也是死無對證了。本宮亦折服於你的謀算之下,不得不道一聲欽佩。”

“娘娘抬舉臣妾了。”蘇婉蓉微微的笑著,很是明豔,藉著景陽宮廡廊下宮燈的亮光,看盡眼底的只有一片柔和。若是不聽這二人的對話,只覺是極美的一幅畫,清麗脫俗的仙子,於靜謐的夜色下賞月談心。可若是知道這二人所言何事,必然會撕心裂肺的想嘔。

蘇婉蓉輕輕的捋順了鬢邊的珠墜,輕盈盈笑道:“臣妾的法子再妙,也不如慧貴妃娘娘你的計策好。釜底抽薪,只這一招,就讓一向聰明伶俐的嘉嬪方寸大亂了。否則她又怎麼會頻頻傳召御醫呢。臣妾又哪裡來的這麼好的機會,輕而易舉就扳倒了皇后娘娘的心腹。”

高凌曦做過什麼,自己未曾對純妃說明。而純妃做過什麼,也都是她暗中派人窺視得知的。可見雖說是聯手,誰卻都不信誰。更緊要的是,自己盯著純妃的同時,純妃也一樣提防著自己,好沒趣。

“可惜純妃的心思,不僅僅是扳倒皇后的心腹這樣簡單吧?嘉嬪到底不算得寵,有她在,也未必就能威脅到你純妃什麼。到底是她襁褓裡的四阿哥,才真真兒是你該提防、剷除的緊要目標呢。”高凌曦也不甘示弱,想要將責任推卸到她一人身上,怎麼可能。

蘇婉蓉看了一眼月色,緩緩一笑:“臣妾與貴妃同心同德,幫襯了貴妃,就是幫襯臣妾自己。何必又要分得如此細緻。”言罷,她這才清了清嗓子,緩解了低音說話的種種不適,如常的說道:“你們都進來,這景陽宮如此靜謐怕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吧。先進去瞧瞧,保護嘉嬪要緊。”

空落落的院子,沒有戍守的侍衛也就罷了。連內侍監也宮婢的蹤影也不見。蘇婉蓉不得不佩服這個鬍子萊的本事了,當然這裡面也少不得慧貴妃的幫襯。

一應的侍衛聽了純妃的吩咐,匆匆忙忙的就往殿後的內寢奔去。

高凌曦心裡有些不滿,這樣聲勢浩大的,若是沒有預期的效果,豈非不好解釋了。但畢竟是純妃吩咐的,與自己有何關係。由著她胡來,出了事情,自然由她來承擔。

“好膽大的侍衛,未經嘉嬪娘娘允准,怎的就敢生生往裡闖,是要本貴人稟明慧貴妃娘娘,治了你們的罪還是直接扭送去慎刑司服役?”梅勒怡珠的聲音十分悅耳,卻帶著一股不容辯駁的威嚴,響徹了整個景陽宮內殿。

蘇婉蓉當即一驚,少不得快走了幾步,又覺得不妥當,連忙轉回身子對慧貴妃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