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瀾忙到:“來人,貴妃娘娘浸足的熱水潑了,速速去換一盆來。”

於是走進來的粗婢,均看見純妃跪著狼狽的樣子,這樣的羞辱,遠比替貴妃洗腳要大得多。需知宮女兒也好內侍監也罷,大多是嘴碎的,一傳十十傳百,純妃顏面盡失的事兒,總能被他們添油加醋的弄得紫禁城裡人盡皆知。

蘇婉蓉心裡怎麼會不恨,可即便是再恨,她也得這樣波瀾不驚的跪著。

高凌曦略微愧笑:“純妃都提醒本宮了,本宮還是覺得疼痛難忍,倒是讓你受委屈了。碧瀾,瞧你,怎的也不去扶起純妃,這樣跪著狼狽至極,倒是讓本宮心裡不安了。”

“是。”碧瀾極為配合的去扶純妃,卻被純妃所阻。

“貴妃娘娘請聽臣妾一言。”蘇婉蓉從方才一進來,便瞧出慧貴妃的臉色不好看。此時失利,矛頭指向自己在所難免,如不讓她出了這口惡氣,以後必然有隔閡。倒不如自己忍下來,不與慧貴妃撕破臉皮。那將來有什麼不測,也好多一個幫手……

只是,今日之辱,蘇婉蓉亦不會忘記!

“你說吧。”高凌曦微微轉動眼皮,不以為意道。

“此番皆是因為臣妾冒進,才會讓事情有些難以收拾。但靜下心來細細一想,皇后必然是早有準備。其一,她安排了梅勒怡珠暗中幫襯嘉嬪。其二,她一早就決計讓嘉嬪將四阿哥抱回景仁宮照拂。其三,皇后已經猜測到臣妾會向娘娘您投誠,這樣不動聲色的出手,就是為了讓臣妾與您撕破臉,互相責怪,屆時皇后不費吹灰之力坐享其成,豈非是樂事。”

蘇婉蓉嘆了口氣,哀怨道:“臣妾莽撞,未曾事先瞧出這端倪。可那嘉嬪也未免太會做戲了,一方面看著自己的孩子受罪,扮成慈母以淚洗面,另一方面卻與皇后暗地裡勾結,玩了一出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好把戲。哼,真真兒就是皇后的好幫手呢。著實太欺負人了。”

蘇婉蓉表面上是再說自己的過失,實則卻想要將慧貴妃的怒火引向皇后與嘉嬪。唯有先認了自己的過失,才能讓貴妃安心。這樣她之後的話,貴妃才能一字一句都聽進心裡去。

“得了,你起來吧。”高凌曦似乎是被她說的有些心動。“皇后足智多謀也就罷了,那嘉嬪也是個詭計多端的。現下又來了個梅勒氏。後宮裡必然是要好好熱鬧一番的了。”

“梅勒氏與那葉赫那拉氏可謂平分春色,倒也不必將她擱在眼裡。”蘇婉蓉附和道。“倒是四阿哥那兒的爛攤子,當小心妥善的處置好……倘若讓皇后尋出什麼蛛絲馬跡,臣妾只怕此事能翻天覆地啊。”

冷笑了一聲,高凌曦不以為然:“這才是純妃此來的目的吧。多謝你提醒本宮。”

“臣妾不敢,臣妾只是怕皇后娘娘不會善罷甘休。”蘇婉蓉微微垂下頭去:“那鬍子萊到底是死了,死無對證,何況嘉嬪自己也說,他是失心瘋……臣妾料想嘉嬪也不敢將實情稟明皇后,否則事情一旦被人添油加醋的說出去,皇后也未必能信她啊。”

“那就傳出去。”高凌曦倒是有不同的意見:“你不就是希望皇上懷疑永珹的血統麼?只要那個梅勒怡珠永遠閉上嘴,皇上豈會不疑心。”

“這……”蘇婉蓉心裡是不情願的,這計策是她想出來,倘若有什麼不周全,慧貴妃必然可以推卸了責任。何況,冒險的是她自己,受益的卻是兩個人,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話到了口邊卻轉了意思:“鬍子萊到底是死了,就像當日的紫嬌一樣,死人如何能作數呢。”

其實高凌曦不是真的想這麼做,只是她想試探一下純妃的心思罷了。聽她這麼說,心裡已然有了答案。“你說的也有道理,倒是我沒有思慮周全了。”敷衍了事的應付了這樣一句,高凌曦已經看透了面前的純妃,即便嘴上的話說得再好聽,她也終究不會和自己同心。

身旁有這樣一個不安分的人在,除了息事寧人,高凌曦實在不敢輕舉妄動了。

蘇婉蓉見慧貴妃的情緒漸漸平和,臉色也不如方才那樣陰沉了,才道:“只要阿哥所那邊不再出紕漏,臣妾擔保聖駕回鑾時,儲秀宮的恩寵一切如舊。不會對娘娘有半分的不利。”

“但願吧。”高凌曦已經沒有精神應付純妃了:“本宮乏得很,純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