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夜長風勁怯衣單(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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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語挺直了脊背,儘量讓眼底疑惑的光芒看上去不那麼寒涼。她是多麼希望,當弘曆回過頭時,深邃的目光能有一縷溫暖,哪怕是那麼淺淺的淡淡,微乎其微的都好。與此同時,她也深深的惶恐不安,倘若回過頭時,皇上的眼中只有質疑與怨懟,看不見一絲情分又當如何?
心不停的顫抖著,這種感覺像是一股鑽心的寒涼刺進了骨髓。盼語是真的害怕了,害怕的沒有一絲力氣與皇上抗衡。再不復從前衝撞聖駕時的意氣風發。
讓她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則是,皇上竟然沒有回頭!
“朕從前說過,鴛鴦枕之事不必再追究。”弘曆的聲音似乎聽不出怨懟,僅僅糅雜了些許的無奈。而他就這麼拂袖而去,行動帶風,捲走了嫻妃心裡最後僅有的一點溫熱。
蘭昕目光微凜,眉心似不經意的跳動一下:“索瀾,你去扶嫻妃起來,讓朵瀾陪嫻妃回承乾宮去。”
月光薄如銀屑,細碎的瀰漫夜空。從半敞著的窗欞裡透進來,皎潔而美好。盼語只輕淺的看一眼,臉上的寒意便轉為了笑:“連皇后娘娘也不信臣妾是無辜的麼?”
“這幾日,耳畔總有人問本宮是或非,其實是非究竟如何,與本宮何干?”蘭昕慢慢的轉動著有些僵硬而不靈活的玉腕,三兩下,復又垂下了玉手:“是你自己看不透罷了。你的‘望而卻步’可著實讓人咄咄相逼了。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恩寵歷來如此,還是先回宮去吧。”
“多謝皇后娘娘提點。”盼語的眼底,染上了皇后眉心的憂愁,卻沒有皇后眼中的凜厲。這樣好的月色,曾幾何時她也見過,就在那窗下,弘曆擁著她,一併看皎潔的月光,多如牛毛的繁星,總有說不盡的話。
再見時,卻也沒有半分情面了,他對她敷衍無視,涼薄至極,難道僅僅是為一個才入宮不久,只會佯裝無邪的碧魯答應麼?
盼語簡只覺得自己這一生是錯嫁了夫君,原本的祈望竟成了天大的笑話。眼底沒有淚水,她甚至敢於這個結果,反正來來去去不是冷漠就是涼薄,還有什麼說不盡的。
臨邁出寢殿的門檻兒,盼語忽然落下了懸在半空的腳步,輕輕的轉過身子,遲疑問道:“依皇后娘娘的心意,是會罰臣妾禁足麼?還是……那承乾宮從此便是臣妾的冷宮?”
“本宮哪裡會有自己的心意,這東西六宮誰又敢不以皇上的聖意為心意?”蘭昕忍不住心煩,無力的嘆了一聲:“無論是哪一種都好,這個坎兒總得你自己越過去。本宮只希望碧魯答應能逢凶化吉,否則你的罪過便又多了一重。”
盼語因著皇后這一句話,忽然笑了起來,只是這笑聲是那麼的低沉沙啞,活脫脫像是吞下了一塊火炭,燒壞了喉嚨。“不是臣妾,也會有別人。何況臣妾從未做過……”
“嫻妃啊,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即便真的是你也沒有什麼要緊。後宮裡的詭計難以分辨,人心更是如此。皇上在意的是情分,本宮在意的卻是和睦,手段若是讓人所有人都覺得沒什麼不妥,那你便可以心安理得了。”蘭昕示意索瀾扶了嫻妃出去,才整了整滾邊的袖口。“錦瀾,去扶本宮去看一看碧魯答應。”
“皇后娘娘萬安。”曹秦川立在碧魯答應身側,恭謹而嚴肅道:“臣已經替小主請過了平安脈,也奉了皇上的聖旨以針灸之術替小主疏通經絡療傷,現下小主的傷勢已經明顯好轉。跌倒引致的麻木狀況也有所改善。”
蘭昕還沒有開口相問,曹秦川便嘟嘟囔囔的說了這許多話,讓她頗為心煩。只淺看了一眼疼痛難忍,卻強撐著身子坐起來傾身的碧魯喬兒,蘭昕便道:“想來方子已經開好了吧,勞曹院判親自盯著湯藥,督促底下人手腳利索點,熬得了趕緊送過來。”
曹秦川略有遲疑,但見皇后堅持,便只好應聲而退。
“引教姑姑何在?”蘭昕見一室的宮人沒有一絲懈怠,顯然是讓碧魯答應受傷驚著了,生怕皇上同自己降罪,才殷勤恭謹的侍奉在側。“碧魯答應,你有傷在身不必拘禮。本宮自有話要問,你姑且聽著就是了。”
“謝皇后娘娘垂愛。”喬兒抹了一把眼淚,由著紫妜扶她躺好。
引教姑姑聞聲連忙上前幾步,重重跪在了皇后身前:“奴婢有罪,未能盡心提點小主規矩,請皇后娘娘降罪。”
“傍晚御花園究竟發生何事,你是陪在答應身邊的人,必然清明。”蘭昕就近尋了一處落座,眉目裡凝著一股嚴苛:“本宮要聽的是事情原原本本的真相。”
“回皇后娘娘的話,傍晚時分,小主說想去御花園看看景。奴婢不放心,便同行。一路上都依足了白日裡奴婢教授的規矩而行,哪知道才到御花園,小主看見了滿園的繁花歡愉起來,說笑著快走了幾步。
正逢嫻妃娘娘、秀貴人與幾位貴人也在,看見了小主失規矩的樣子,少不得苛責幾句。秀貴人請嫻妃娘娘下令讓奴婢教授小主規行矩步,奴婢不敢違抗,也只好當著諸位主子、小主的面兒授碧魯小主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