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莫桑,眾人均悻悻的閉了口。方才還洋溢在臉上的笑容,一瞬間泯滅在眼底、唇角,終究是尋不出一點痕跡了。

太后不以為意的輕輕笑著,又吃了慧貴妃敬奉的藕盒餅:“凌曦果然是很有心思的,這藕合餅雖然是油炸烹製,卻一點也不油膩,入口酥脆。”

眾人聞聽太后轉了口風,懸著的心不禁松乏了許多,連連賠笑。

豈知太后僅僅才吃了一口,話鋒一轉又兜了回來:“那莫桑是什麼人,能得皇上的提拔,賞了女官還日日恩准御前伺候?”

慧貴妃與純妃不約而同的看了皇后一眼,似乎是想讓皇后與太后說個明白。可她們心裡有各自的計較,誰有會不知道太后的心思了。

蘭昕沉穩一笑,從容道:“說是頗為有才華的女子,臣妾只匆匆見過一面,並未曾詳細問過。想來皇上也是看中了她的才華,這才留在了御前。些許小事兒,豈勞太后勞心惦記。”

太后打量著眾人的臉色,便知其實莫桑的秘密在後宮裡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如此也好,既然大家都心領神會,再與皇后說話,便可不必兜圈子了。

拿起擱在手邊的溼綿巾,太后沾溼了嘴角,溫潤的溼意將唇邊的餐漬擦拭的一乾二淨。“哀家飽了,今兒這一餐真真兒是比御膳房做的好多了,又有你們幾位近前伺候著哀家用膳,實在難得。”

蘭昕最先表率:“能侍奉在太后身側,不惹得太后心煩,已經是臣妾等天大的福分了。”

高凌曦也作勢就要福身,卻被太后所攔:“哲妃富察氏去的早,這宮裡誕育過子嗣的也就剩下皇后與純妃。眼見著你月份也打了,許多事兒不便,就不必成日裡總來哀家的慈寧宮伺候了。待到你平安誕下皇嗣,哀家一準入去承乾宮探望。”

“多謝太后恩典。”高凌曦心裡很是不痛快,這麼說來,往後的這幾個月,她就得任憑純妃使盡手段博取太后的歡欣嘍。不滿加之微微的不爽,讓高凌曦很是惱火。

誰知太后之後的所言,更是讓她恨不得咬破了舌頭。

“婉蓉啊,你到底比凌曦先誕育了永璋,經歷過這些苦楚。不然這樣吧,當注意什麼,什麼不得不謹慎,就由你來告知凌曦。”太后聽似溫和的話語,震懾了兩顆悸動的心房。“沒有旁的,哀家只盼著凌曦能平安的誕下這一胎,後宮裡又要熱鬧好一陣子了。”

蘇婉蓉知道自己不能拒絕,也聽明白了太后的話意:“那臣妾這就扶著慧貴妃回宮,將各項事宜解釋的一清二楚,再吩咐底下的人什麼當謹慎,提點她們仔細照顧,以求慧貴妃能為皇上再添個小阿哥。”

太后喜歡又聰明又懂事的宮嬪,於是慈愛的點了點頭:“那哀家可真真兒就能安心了。”

高凌曦強忍住心裡的不滿,含笑道:“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去吧。”太后泫然一笑:“雅福,你去送一送慧貴妃與純妃。”

很顯然,太后沒有吩咐蘭昕跪安,明擺著是有話要問。而蘭昕也猜著必然是與莫桑有關,自己能查到的事情,太后又豈會查不出來。更何況莫桑來過太后的慈寧宮,這件事兒蘭昕從一開始就清楚。

莫桑是年羹堯的幼女,說不定兒時就曾隨著父親入宮請安,早就已經見過了太后也未可知。

心裡想著這一樁事兒,蘭昕的臉色便陰沉著不那麼好看了。她怕太后是此刻就容不得莫桑活著,更別說待她平安的生下那個無辜的孩子了。

果然,蘭昕的擔憂一點都沒有錯。見人都出去了,太后便開門見山道:“年氏功高震主,私結黨羽,威脅到先帝的皇權,於是被先帝發落,一族人貶黜的貶黜,斬首的斬首,為奴、流放,且再不許他們入京、為官,這已經是極大的懲罰了。”

蘭昕沒有吱聲,只是聽著太后蒼涼而略有些低沉的聲音,不置可否。

太后虛了虛鳳目,見皇后沒有話說,便繼續說道:“皇上是哀家嫡親的骨肉,他的心性哀家如何會不知道。這麼說吧,這年氏的孽種即便是生下了皇嗣,也必然活不到足月。與其早晚要死,不若痛痛快快的了斷,皇后以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