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若待上林花似錦(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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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內,弘曆伴著太后品茗,二人均沉了臉色,並不輕鬆的樣子。
好半晌,太后先道:"雅福,給皇上取些菊花糕來嚐嚐鮮,愛家瞧著,這些日子啊,皇上清減不少。"
弘曆猶是謝過,見雅福關上了內寢的門,才略有所思的問:"太后有什麼話,要私下裡與朕說。連雅福姑姑也避著?"
"避著有避著的好。"太后撥弄著手上一串細小的佛珠,不動聲色道:"流言蜚語最能讓人心不寧靜。皇上是天子,何必信無稽之談。且說這流言揚起之時,乃弘曆你登基前千鈞一髮的要緊時機。皇上就不覺得可疑麼?”
竟然是要說這個!弘曆蹙眉不語,直直的對上太后的一雙鳳目。
“那一年,康熙爺於王府見過你,喜歡得緊。當即就下旨將你代入宮中撫育,由不得我這個當額孃的不肯。且說,你雖然養在深宮,一早離開哀家的膝下,可骨肉血親,豈是幾重飛簷能隔斷的。為母者,時時刻刻憂心的,除了自己的孩兒還能有什麼?"
太后這樣坦然,是弘曆意料之外。原想著對於這樣禁忌的話題,藏著掖著、避而不談,又或者是自然而然的遺忘才是上佳之策。弘曆卻沒有想到,太后卻有這樣不拘一格的心思:"太后所指,朕不甚明白。"
閉口不談,實則是弘曆拉不下臉問一句:太后啊,您到底是不是朕的親額娘?倘若不是,朕嫡親的額娘,又是誰?
太后的鳳目虛著,似乎多有心寒,卻並未指責皇帝一句。"弘晝撫育在哀家膝下,不過是先帝償了哀家的憐子心願。哀家每每抱著他,總會情不自禁的想到你。弘曆呀,咱們母子情薄不假,可額娘也是為你將來計。難得你祖父康熙爺願意親自撫育你,這樣的福分,旁人趨之若鶩不得,額娘豈有不肯的道理?"
太后持了絹子,輕輕抹了抹眼角的淚痕,顯然委屈。"可你我母子之間,何止如此?以旁人的那些虛妄之言,毀哀家痴念二十五載的憐子苦心,未免太不值當了。弘曆,你少年登基,正是意氣風發時,為何偏偏是嫡親額孃的話,你卻不信?"
從懷裡掏出一物,太后伸手握住弘曆的手,付予掌心又攥合:"這是你出生時,先帝親筆所書的玉碟,若你不信,自管自己瞧瞧。"
弘曆攤開掌心,果見玉碟上詳細的寫著自己的出生時日、地點之類,字跡也的確是先帝的御寶。生母之名赫然寫著"鈕祜祿楚媛"幾個字,似乎由不得人不信。弘曆執拗著,心裡有些慌亂。難道,他緊緊因為幾句流言就質疑了自己滿人的血統,誤會了自己嫡親的皇額娘麼?
當然不是!
總覺得那一層血脈相通的感覺,他根本無法從太后的身上體會到。
太后自我寬慰一笑,見皇帝的眉宇鬆了些,心緒漸漸明朗了些:"哀家明白,疏離之感不會很快消逝,正如你不願喚哀家一聲皇額娘,哀家亦可以等到你願意。"斂去了臉上的笑意,太后凝重道:"先帝執政嚴苛,如今朝政不免吃緊。後宮不得干政,哀家卻有另一樁心事,但求皇上允准。"
說起千頭萬緒的朝政,弘曆也隨之摒棄了心中的鬱悶,謹慎起來。自然明白太后並非是無意提及朝政,而後宮與前朝,根本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弘曆斂去了些許多餘的情愫,肅清道:"太后有何心事,但講無妨!"
"哀家厚顏,想向皇上求一個貴妃的位分。"太后微微虛眼,似乎沒有看皇上的臉龐以及神色。可眼尾的餘光,卻一時也沒有錯過皇上表情細微的變化。
"哦?"弘曆心生疑惑:"當得起太后金口玉言懿旨,不知誰有如此的福分?"
雅福輕輕推開寢室的門,莊重道:"太后,高側福晉來了。"
弘曆有些遲疑的與太后對視一眼,旋即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說曹操曹操就到了,皇上覺著可還好麼?”太后含笑,示意雅福將人請進來:”凌曦,你來的正好,也嚐嚐哀家給皇上準備的菊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