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來驗過,自然就分明瞭。”如玥沒有直言相告,倒是與樂喜兒對了個眼色。樂喜兒也不是頭一回處理這樣的事兒了,既然紫春那丫頭不肯說實話,又或者根本不知道實情,也唯有再下去一查究竟。

樂喜兒前腳才邁出正殿,這隨後便有人領了御醫前來。

“臣魯天給如妃娘娘請安,娘娘萬福。”

來的人不是石黔默,讓如妃有些意外。只是這魯天很眼生,也從未聽人提及過,如妃心中有些吃不準,只輕聲道:“既然是魯大人來了,就請您驗一驗下首的屍首,看看本宮宮裡的掌事姑姑,究竟為何暴斃。”

顯然如妃並不信任自己,魯天能從她的眼神和語調中感覺到。不過這並不是要緊的事兒,告了一聲得罪,他從容的掀開了蓋在襲兒臉上的白布。

很顯然是中毒,魯天只看了一眼,便洞悉了究竟。可未免有錯,他還是謹慎的掰開了襲兒的口,細細觀察了舌上是否有烏黑之色。再有,就是看了看襲兒的手,果然指甲上也是薄薄的一層烏色。

取出一根銀針,魯天微微抬起襲兒的頭,在喉嚨處將針刺了進去。這一刺很深,直道捏著針的手指貼在了襲兒脖頸的肌膚處,才緩慢的拔了出來。

淳嬪哪裡敢看,一早就將臉偏了過去,垂著眼瞼不住的哀禱。

如玥卻是從頭看到尾,看著魯天的動作,看著那銀針刺進襲兒的咽喉。看著取出針時,那銀晃晃的顏色被烏黑所遮掩,心痛的有些抽搐。“怎麼樣?”心裡清楚這不是該難過的時候,如玥強自鎮定了哀痛的情緒,平靜的問。

“回稟如妃娘娘,屍首已經細緻勘驗過,死者服毒入口,導致氣絕而亡。且看屍首中毒的樣子,所服用的應該是慢性的毒藥,且已經有一段時候了。那毒素早已侵蝕了死者的身體,從指甲的顏色上便可以瞧出來。”魯天不疾不徐,聲調平穩,帶著行醫多年的自信。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如玥總覺得這個御醫很孤傲。“如何見得就是慢性的毒藥呢?”

“娘娘請看。”魯天托起了襲兒的手:“若是中劇毒而亡,口鼻流出的自然是黑色的汙血。可指甲上呈獻的黑色,必然不會馬上就顯露出。至少也得在死後的十數日。然而死者才剛剛氣絕不久,甚至連屍體都尚未僵硬,而這黑狀已現,由此可知必然不是才中的毒。”

這回倒是沛雙不解了:“成日裡,奴婢總能看見襲兒姑姑幾回。因著先前傷了腦子,襲兒姑姑的精神一直不太好,可氣色卻不錯。若是真如魯御醫所言,是長期服毒致死的,怎麼唯有指甲呈獻了黑色,而臉上卻不見半分黑氣?”

“請娘娘允許宮婢端一盆清水來。”魯天沒有正面回答沛雙的問題,卻自信滿滿的拿出一塊巾絹。

如玥頷首,允諾了他的請求。

魯天將巾絹擱在清水中攪了攪,扭乾淨了水分輕柔的在襲兒臉上來回擦拭。不一會兒,襲兒的臉上便顯露出黑黃的肌膚來:“這就是為何不能從死者的臉上看出氣色不妥的緣故。只是由於死者蓋了很多蜜粉於肌膚之上。厚厚的蜜粉正好遮蓋了原有的黑黃氣,以至於旁人看不出來。”

“原來如此。”初貴人恍然大悟,與此同時則更為懷疑紫春這丫頭了。“娘娘,臣妾斗膽直言,既然這毒是從口而入的,又是長期服毒,身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還是得牢實的問問伺候襲兒這丫頭的話。”

紫春一聽,哭的更加傷心了:“不瞞如妃娘娘,襲兒姑姑今早起來並未進食任何早膳。就連奴婢給姑姑送去的湯藥也還原封不動的擱在她房裡。奴婢總不能夠直接給姑姑灌下毒去吧?”

如玥正要說話,卻是魯天先插了一言:“臣敢以性命擔保,這毒藥絕非是宮婢所投。”

“哦?”如玥有些看不透了,不過是個臉生的御醫,難得來一回永壽宮。本就與這宮婢沒有什麼干係,怎麼就敢大放厥詞,憑白的替她洗雪冤屈呢?“魯御醫有何高見?”

“臣不敢當。”魯天恭順的行禮,決然道:“非但如此,臣也已經知曉下毒者是誰了。”

與魯天四目相對,如玥妄圖從他的眼中看出些許不同的東西。可是看來看去,終究只是迷離。這樣突然而來的人,究竟是好心還是惡意,一時間她也有些弄不明白了。“那麼魯御醫覺得,究竟是何人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