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壽宮守衛森嚴,娘娘身邊的侍衛又都是精壯之人。襲兒姑姑是跟過先皇后的人,不可能讓底下的宮婢有機可乘。”魯天所言皆是實情,可他也忽略了一個不爭的事實,那便是他太瞭解永壽宮裡的人與事了。

熟悉的讓人有些害怕。

正是這一點,被如妃記在心裡,微微有些防備了。看來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麼近距離的直抒胸意,真真兒就是為了引起注意吧!

“若是臣沒有猜錯,襲兒大姑姑應該是自行服毒而致死。”魯天面色凝重,目光冷邃,與如妃目光相觸時,沒有半分膽怯:“這毒是名為無息,服用的人不會有太大的痛楚,即便是死前心絞痛,也是極為短暫的抽搐。娘娘大可以令人追查此毒的由來,便可分明。”

如玥明媚一笑,如釋大疑:“魯御醫若是不為良醫,倒可於大理寺任職。”

“娘娘抬舉了。”魯天垂下頭去,緘口不言。

可如妃並未從他的言行舉止中,沒看出一點敬意,不過是習慣成自然的官腔罷了。

淳嬪卻總算能安心了,魯天的這一番話未必全中,卻讓自己洗清了嫌疑。畢竟與如妃不算交好,她也實在不足以攪和進這池渾水裡。“娘娘,臣妾也覺得,魯御醫的話頗為有道理。襲兒畢竟是宮裡的大姑姑了,豈是紫春這樣的小丫頭能暗算的。”

“本宮心裡有數。”如妃懶得聽淳嬪繼續說下去,只道:“既然事情已經有了明確的方向,本宮自然會處理。芩兒,送魯御醫出去。”

魯天猶是一拜,淡然聳了聳眉:“臣告退。”

“讓兩位妹妹受驚了,這一大早的。”如妃愧疚而笑,眼裡冷峻之色不減。

“娘娘說的哪裡話,臣妾等也該告辭了。”淳嬪知曉如妃是下逐客令,便起身跪安:“發生此等不幸之事,盼望娘娘放寬心,身子要緊。”

初貴人還有些驚魂未定,同樣為妃,在自己的永和宮裡,就從未見過莊妃這麼大的陣仗。這麼看來,得寵與否,在紫禁城的生活果然是截然不同的。

只是初貴人不明白,何以如妃就捨得把自己嫡親的女兒交給旁人來撫育,僅僅是為了籠絡莊妃麼?

倒是真的捨得!初貴人打從心底欽佩眼前這風姿綽約的女子,究竟填滿她的心,是權利是慾念,還是征服一切的決絕。總歸那是自己,一生一世也參不透的東西。“臣妾告退。”

待到眾人離去,如玥才卸下了強支撐在臉上的笑意。緊繃著理智的神經一鬆懈,整個人便覺得被撕裂一樣,疼得無言以對。

“小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您真的相信那魯天的話麼?要不奴婢再去請石御醫來,複驗一次?”沛雙難掩悲傷,聲調哽咽難平。朝夕相處在身邊的人,怎麼會這樣突然就去了。

“芩兒。”如玥有氣無力:“給本宮問問紫春,這一個月以來,有誰送過東西去襲兒那兒!”

紫春就跪在當場,本來聽得魯御醫之言,心裡輕鬆了不少,可這會兒再看如妃的臉色,越發的陰沉,已經怕的有些語無倫次了:“娘娘奴婢真的不知情啊。姑姑是掌事姑姑,成日裡經手的東西那麼多。總有人送東西來,許也不是給姑姑的。”

“你仔細想清楚。”芩兒虎著臉,聲音清冽:“最近這一個越來,可有什麼物件兒,送進咱們宮裡來,直接交在了襲兒姑姑手中。沒有再轉手旁人的!”

“這……”紫春想不起什麼,恍惚間好像又記起了什麼。“姑姑似乎收到過一信箋,就是這月初的事兒。成日裡姑姑得了賞賜和好物件都會分給奴婢們,唯有那一次,隨信送來了些東西,姑姑沒讓奴婢們看。”

如玥心裡已經有了答案,能讓襲兒心甘情願去死的,除了先皇后和自己,也唯有那個人了。

輕輕走近了襲兒身邊,如玥伸手撫了撫她冰涼的臉頰,與沛雙對了一眼。

“樂喜兒,將這丫頭帶下去。”沛雙知道如玥心裡已經有了主意,自己的心裡也著實不那麼好受。“小姐,您要節哀。”

“你不想我難過,卻又不得不對先皇后盡忠,才選擇以這樣一個方式瞭解了自己的性命是不是?襲兒,你怎麼這麼傻啊?他都已經不信任你了,你為何還要搭上自己這條性命?”如玥的指尖,傳來的唯有冰冷刺骨的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