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出了長春宮,皇后才覺得天真的涼了,雖然是春夏交接十分,可更深露重,紫禁城裡的風也有潮溼沁寒的時候。“如妃又玩什麼花樣?”縮了縮身子,皇后沒有馬上離去。

“皇后娘娘看不出來麼?”如玥微微一嘆,只覺得渾身都不舒服。

“勇氣尚且可嘉,可是定嬪真的有這麼蠢麼?”皇后還是不太明白如玥的用心。“連皇后娘娘這個局外人也看不通透,定嬪心裡也必然疑惑。猜不透本宮要怎麼對付她,就必然會自亂陣腳,設法自保。這樣一來,她便沒有功夫再陷害完顏氏。

而如玥,也正好從中洞悉究竟,除了徐淼,究竟定嬪身後還有哪些人,堪為她呼叫。斬斷了她這些手足,害怕她能再玩什麼花樣不成。”

“索性長春宮現在的侍衛太多了,多得有點礙手礙腳了。”皇后看了看身旁的人,不覺道:“要不要裁撤一些?”

“今兒是遇刺,自然人就多了些。可明日天一亮,該走的自然會走。”如玥輕輕欠了欠身:“昔日因著欒兒的事兒,臣妾多有懷疑,還請皇后娘娘見諒。”

“罷了。”皇后神思倦怠,卻說了一句格外真心的話:“放眼紫禁城之中,有誰的雙手是沒染過血的,縱然本宮沒有害過你的欒兒,也可能害過旁人的。”

如玥一時被這話哽住,不由得心痛。好半晌才回過味兒來,淡然道:“臣妾還有一事,望皇后娘娘明示。”

“你且說吧。”皇后縮了縮身子。

“當年定嬪於潛邸驟然失寵,皇后娘娘您可曾懷疑過是何人所為?”如玥如實來問,不過是希望皇后來承擔這個過失。

“你這樣問,是何意思?難道是懷疑本宮不成?”皇后憤然冷眉,不屑道:“憑她李從雲也配麼?她哪裡有什麼地方,是能與本宮比肩的!”

如玥抿唇笑了,從容道:“皇后方才不是說了,紫禁城之中,有誰的雙手是沒染過血的呢!若是如玥就這麼以為,是皇后娘娘您所為的又當如何?”

“你……”皇后被她氣的有些心疼:“你是非要和本宮作對是不是?”

“自然不是。臣妾不過是希望藉助皇后之手,一舉除掉定嬪這顆眼中釘罷了。如玥就是要她承認,欒兒的死是她所為。更何況,昔日定嬪百般髒再陷害,幾度挑起你我之間的宿怨,皇后難道就不恨她麼?”

“那本宮也得問上一句了,如妃你究竟是知道當年之事是何人所為,還是不知道系何人所為。為何一定得讓本宮背下這個黑鍋不可?”皇后的眼裡充滿著不信任的光芒,竟然要比月色更為明亮幾分。

如玥心裡微微泛起不快,因為她知道。可是為了二阿哥,為了襲兒,為了今天還活著的人的顏面,她只能搖頭。“臣妾如果知曉究竟,何必還這樣麻煩。再說皇后娘娘即便是不肯與如玥合作的,現在也只怕晚了。

想來佳貴人已經將此事告知了完顏氏。完顏氏他日再被定嬪脅迫,就一定會以此事作為籌碼,請求定嬪寬恕。這樣一來,三日之內,定嬪必然曉得是皇后你斷送了她一生的恩寵。是你還得她永遠都不會有自己的孩兒。

試問,她怎麼肯放過你。所以即便是臣妾給了她三日之期。她也不會隱忍不會避忌,必然赤裸裸的向皇后您尋仇。”

說到這裡,如玥忽然也感覺到了沁心的涼風。吹得她衣袂飄飄不說,連鬢邊的流蘇也曳曳而動。“這樣一來,臣妾就必然能捉住她的痛腳。害怕欒兒的仇不能報麼?”

“好哇好哇,本宮不想你連本宮也算計在內了。”皇后有些哭笑不得,明明這些日子,她是渴望平靜渴望息事寧人的。阿哥所裡偷偷去看過四阿哥幾次,她的心一點點被柔軟掉。

如玥似乎看出了皇后心中所想,刻意提醒道:“皇后娘娘不問青紅皂白就賞了玉嬪板子。孰不知四阿哥中毒也好,被熱蠟油燙傷也好,皆是定嬪所為。難道您忍心看見稚子無辜受害,卻還要放過為禍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