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玥怒意盡消,取而代之的卻是滿面憂色。這般與襲兒說話,不是為了分出誰對誰錯,而是希望她不要這麼草率做出決定。一息尚存,才能做到自己渴望之事,可若是就這樣斷送了性命,一切不過是枉然。

這麼想著,如玥淺笑輒止,淡然道:“先皇后待我有恩,大去前還將你留在我身邊,難道她是為了自己的名譽才如此麼?並不是,她是為了我日後能扶搖直上,設法與皇后抗衡,設法扶持二阿哥登基,這些理由難道還不夠麼,什麼都沒有辦成,你即便去了,有何顏面向先皇后覆命?”

襲兒一聽這話,不禁垂淚:“是奴婢辜負了先皇后的期望。”

窗外的寒光,映著雪色越發的明亮。如玥只看了一眼,便覺得雙目刺痛:“若姑姑您,不想辜負先皇后的苦心,就好好留在本宮身邊,竭心盡力剷除定嬪。唯有定嬪一死,這件事才不會再有人追究。欠紫敏一條性命的也並非是你,而是我鈕鈷祿如玥。”

“娘娘……”襲兒哽咽不止,更不知當說什麼才好。

“皇后那裡,有本宮應對,何況連皇上也開口金口,你只管安安靜靜的留在下院養傷。到了適當的本宮自然會說你已經痊癒,旁的事兒不要再想了。”如玥決心已定,除去定嬪刻不容緩。

未免她日後做大,越早行事越好。

“倘若果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本宮不得已,也唯有踩著旁人的屍骨爬上去。”如玥輕輕閉上眼睛,滿心痛楚。

“娘娘,都是奴婢不好,不該在這個時候給您添堵。”襲兒自責的不行,又不知當如何寬慰如玥的心,卻與自家娘娘的心思一致。“定嬪心腸歹毒又不擇手段,按道理她是不會給咱們喘息的機會。只是這幾個月太過平靜了,平靜的有些慎人。”

想著今兒若不是如玥不安心,想去看看笑薇,就不會在沛雙走後自行起身。也不會聽見沛雙與樂喜兒的對話。如此說來,這些日子,並非是後宮裡平靜安穩,極有可能是底下的人為了護住,將這風擋在了永壽宮之外。

這麼想著,如玥有些懊惱,一顆心全然撲在了笑薇身上,真真兒就是失察了。“倒也未必是平靜的,許有很多事兒,沒透進來。”如玥嘆了一口氣,對襲兒道:“你起來說話吧。我這麼想著,這段日子必然發生了很多咱們不知道。

定嬪沒有出手,是因為她還沒有找到幫手。之前安插徐淼在儲秀宮,已經得罪了皇后,加之她野心太重,想利用欒兒的死嫁禍皇后,這一點無論怎麼說,皇后也不可能揭過去。

沒有皇后的扶持,定嬪就沒有後盾。這才令得她不敢輕舉妄動罷了。”

說著話,沛雙與芩兒已經返了回來。襲兒聽見動靜不由得縮了縮身子。

“你從後面回下院去吧,事情沒有解決之前,你的秘密只有本宮知道就行了。”如玥這麼說,並非是不信任沛雙與芩兒,只是怕太多人知曉,都得過於謹慎,倒不如自己一個人藏在心裡也就罷了。

沛雙輕輕在門外喚了一聲小姐,如玥見襲兒已經離去,這才道一聲進來。

“皇后娘娘哪裡,應該沒有什麼大礙了。”芩兒總算放鬆了繃緊的心絃,輕柔道:“奴婢這麼看著,多半是皇后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生事。更何況皇上已經有了聖意,旁人自然也就不好多說什麼。”

沛雙卻還是不放心:“畢竟去的是皇后身邊伺候的人,只怕便面上不說什麼,心裡也必然有根刺。小姐,咱們現在腹背受敵,不得不當心啊。”話溜出口,沛雙慌忙的捂住了自己嘴。

如玥輕輕一笑,美不勝收:“既然開了個頭,倒不妨直說吧。有什麼瞞著我的事兒,今兒一併都說了。省的你們憋在心裡難受,而我還得費神去猜。兩頭都撈不著好!”

芩兒點了點頭,將如玥安養之初定嬪在四阿哥身上下功夫的事兒和盤托出了。當即就氣的如玥險些摔了手邊的茶盞。

沛雙又將進來宮裡各處發生的事兒也一併說了,聽來聽去,總都像是定嬪的動作。畢竟水至清則無魚,後宮越亂,越有人能坐收漁人之利。

又說了還一會兒話,如玥疲倦得不行,奶孃又抱了笑薇過來。二人這才不得意閉了口,各自去做自己的活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