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石御醫的下落還未尋出來,那便莊妃便已經耐不住性子出了手。左右夾擊的混亂,已經令如玥頗為心煩了。

卻不料正是在這個時候,誠妃又生出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亂子。

如玥趕到冷宮的時候,已經有許多宮人聚齊在宮門之外。這裡荒涼落魄,連宮門上暗紅的朱漆也斑駁的脫落了些許,無不盡訴著淒涼與慘痛。自然此時此刻,如玥也顧不得去想太多,礙著身份的緣故,也並有好奇心的趨勢,她只得命人開啟宮門,尋出個究竟來。

“小姐。”沛雙多少還是有些介意,畢竟是冷宮,尋常人連看都不願看上一眼的,更何況是榮寵之盛的妃子親臨。“不若還是將誠妃請回永壽宮,再詳細弄清楚事情可好?”

“我總得進去瞧瞧,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吧。”如玥向來膽大,從不相信什麼鬼神之說。畢竟那些東西活著的人難以看見,待死後也許真的會與傳說中如出一轍吧。都是自己的一縷青魂罷了,生前死後根本沒有太大分別。“開門!”

如妃一聲令下,便有太監上前聽喝。年歲稍長的嬤嬤卻躬身勸道:“如妃娘娘要進這冷宮也未嘗不可,只是須得做好準備,無論看見什麼都好,還請娘娘您不要畏懼以免驚心,有損鳳體。”

襲兒一聽這話便覺得不大對勁兒,遂問道:“嬤嬤之言,可是誠妃與那劉佳氏璇蔓有何不妥?”

“這……”嬤嬤看了周圍一眼,畢竟人多,實在不便答話。便只好垂下頭去,將原本見到的一切都擱在了心裡。“老嫗在此看守冷宮多年,見到的自然比旁人多些。怕娘娘您難以習慣。”

如玥點了點頭:“你且安心,既然我來了,就是有了準備的。”略微一想,又道:“劉佳氏婇依(頂替劉佳玉琳成為信貴人的那位)何在?”

“娘娘您不記得了,信貴人身子不好,素來深居簡出的。內務府也將她的綠頭牌摘了,皇上特意恩准其往圓明園的行宮裡養著,好些日子沒回宮了。”襲兒在一旁提醒道。

“是了。”如玥微微頷首,看了眼天色:“別耽擱了,進去了再說。”

太監們捻熟的拉開反鎖在外的門閂,推開厚重而破舊的宮門,潮溼發黴的酸氣夾雜些許腥氣撲面而來,嗆得如玥連連咳嗽幾聲,險些就要嘔出來。

老嬤嬤忙躬身謝罪:“如妃娘娘有所不知,此處陰冷孤寒。平日裡又以厚布遮住日光,才使得屋內黴溼氣加重。衝撞了娘娘,還望您恕罪。”

“本宮也不是紙糊的。”如玥以絲絹遮了遮口鼻,便率先邁過高檻兒,走了進去。沛雙見勸阻無效,也只得硬著頭皮跟了進去。“等等奴婢,小姐,您當心著點。”

跟著如玥一併走進去的,僅有沛雙、襲兒、老嬤嬤以及兩名侍衛。其餘的人安安穩穩的等在了宮門之外。也為了防止冷宮裡其餘人趁機逃脫,如玥一行人才走進去,身後的宮門便又警惕的闔了起來。

“方才說話不便,此時老嫗不得不提醒娘娘您一句。”老嬤嬤的聲音不如方才平穩,且涼風吹過,明顯的多了一縷陰森:“誠妃娘娘趁著冷宮送膳的機會,偷偷潛了進來。待送膳的人走後,她才溜進了劉佳氏罪婦的廂房內,將其殺害……”

如玥聽著話,又吸著腥味很重的黴氣,只覺得渾身都不舒服。可老嬤嬤的話裡,分明就有所指,像是哽在了一半。“殺害?怎麼個殺害法?”

襲兒也很想知道,心裡一直嘀咕著。

老嬤嬤的表情略微慌亂,臉上深深淺淺的皺紋猶如溝壑一般,彰顯著她在這深宮裡一路走來,備受的摧殘與煎熬。“是凌遲處死。”

“什麼?把肉一片一片的割下來?”沛雙沒能忍住慌亂,驚愕的大撥出聲。“那可是她的親人,怎麼下得去手哇?”

“不想誠妃竟然恨這罪婦入骨了,偏要用這樣過激的手段,將人致死。”如玥無奈的嘆息一聲,也很不理解為何誠妃要這樣做。畢竟如今皇后也跨了,沒有人會逼迫她做不想做的事兒,為何不能好好度日呢?

“這還不算奇怪,更奇怪的則是,誠妃殺了人,自己也昏了過去。待她醒來之後,卻是被眼前的景象再度嚇昏。奴婢找了人來,好不容易將其救醒,可她好似根本不記得自己為何會在冷宮之地,還口口聲聲問是誰殺害了劉佳氏罪婦。”老嬤嬤的話音才落,如玥便聽見誠妃被堵了嘴,卻依舊撕心裂肺的悶叫聲。

“許是她驚了心,自己也給嚇著了的緣故吧!”襲兒寬慰著自己,也未嘗不是寬慰在場的每一個人。“娘娘您還是當心點好,若是這誠妃當真瘋癲了,怕是會誤傷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