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此,如妃口中的當事之人便呼之欲出了。

妃嬪們都明白了,更何況是皇帝。“朕也有此一想,錦瀾(李貴人)也有些年頭未得晉封了,倒是朕粗心之失。擇日晉封為嬪也很應該。”

李貴人聞言心喜不已,面上卻恍恍不安道:“皇上,臣妾體弱多病,不能侍奉在您身側,子嗣上也無半點功勞,怎當得起一宮主位。”

“如妃覺得你當得起,朕便也如此覺得。”皇帝似乎將問題推給瞭如玥。

“李姐姐端方大雅,舉止得體,想來一宮主位才附和你如今的身份。也該讓咱們後宮的姐妹都知曉,皇上心裡總歸是惦記咱們的。誰做得多,誰做得少,皇上心裡真真兒是有數呢。”如玥似在說一句俏皮話,可這話裡分明另有所指。

皇帝心領神會,不緩不慢道:“錦瀾常年相伴,又寬和得體……德操純固曰定,朕便擇了這‘定’字,賜予你為封號罷!”

“多謝皇上厚愛。”李貴人又是一拜,叩謝聖恩。

“這下你可滿意了?”皇帝貼在如玥耳畔,湊趣兒似的廝磨道:“不肯賜封號,你還這般不依不饒。”

“皇上可不能太偏心,佳貴人與宸常在皆有封號。若是身為一宮主位的李姐姐沒有,怎能說是名正言順呢!只怕姐妹之間面服心不服,再起爭端就不好了。如今不是很好麼,這‘定’字,當真是穩定了眾人之心。六宮和睦指日可待了。”如玥輕聲細語,與方才判若兩人。

皇帝有些吃不准她的性子,玩味兒道:“一時韌如刀鋒,一時又溫如綿玉,朕可真是摸不透你的心了。”

“臣妾心如明月,朦朧皎潔,陰晴圓缺,皆因皇上您一人。”如玥灼熱的目光,與皇帝溫存交換。好一會兒,才道:“還請皇上隨臣妾移駕延禧宮,四阿哥還病著呢。”

皇帝伴著如玥揚長而去,方才尚算喧鬧的長春宮轉瞬間便寂寥無聲了。

佳貴人忍著臉龐的腫痛,微笑著向李貴人道喜:“恭賀定嬪娘娘晉封之喜。”宸常在原本心裡就不痛快,這會兒才起身,又見佳貴人這般諂媚討好,不由得氣躥上心。“方才抵死衝撞皇上的那股勁兒上哪兒去了,我的好姐姐,你自己想要抄經禮佛的,就別拉上旁人墊背。”

“你我之間,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若非你一再咄咄逼人,我又何必冒犯天威。說到底,還不是你胡攪蠻纏,事情還未弄清楚便攪擾的雞犬不寧。若非如妃娘娘大度,只怕撕了你這張嘴也未嘗不可。”佳貴人甚少會說這樣的狂傲之言,溫吞謹慎、謙和有禮才是她原本的性子。

這一回,她總算知道,什麼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騎”的滋味了。原是以為能避開就避開些,總歸一個宮裡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卻不成想,自己越是這樣容忍,越是助長了她人的氣焰。

若是再不硬起心腸,只怕唯有任人欺凌的份兒了。於是佳貴人上前一步,揉了揉自己腫脹的面龐,伸手蓋過宸常在的臉頰,一聲脆響。

“你幹什麼!”宸常在不料她竟會這敢還手,驚得花容失色。

“如妃娘娘寬慈,自然不會在小事兒上於你為難。可是你別忘了,我是佳貴人,你不過是區區的宸常在而已。教訓你又有何不可!”佳貴人不由自主的學著如妃方才的樣子,面上凜氣駭人的傲霜之氣。“且說,這一巴掌不過是我還你的。若再敢誣衊於我,必定十倍償還。”

“你……”宸常在氣得渾身顫慄,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李貴人不禁無奈的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喚了宮婢:“扶我回去歇著吧,這會兒只覺得頭重腳輕的,腦子越發的不靈光了。”

佳貴人狠狠剜了宸常在一眼,便轉身向李貴人來:“定嬪當心,就由臣妾扶您回去歇著吧!”李貴人和藹一笑:“有勞妹妹了。”

“呸!拜高踩低,還真當自己有多高的學識呢!”宸常在憤恨不已,卻將聲音壓得很低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