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這個做什麼,又不是沒有新衣裳。”墨謠有點不習慣,蘇傾從來不曾在用度上剋扣她,她自己也不像尋常女孩子那麼愛打扮。

“試試吧,穿一下,給我看看。”蘇傾就那麼平視著她,不是哀求,也不是命令。

墨謠從來拒絕不了這個樣子的蘇傾,抱起盒子,鑽進了旁邊的小室。蘇傾靠在榻上耐心地等,他一向很有耐心,從她九歲大,就慢慢等她長大。不過……這一次好像太久了點……

“墨謠?”他輕聲叫。

許久沒有回應,珠簾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青綠色的身影才從小室裡轉出來,手腳都扭捏得不知道放哪裡才好。流雲廣袖,水紋裙裾,是楚國貴女的深衣式樣,卻又跟尋常的深衣不一樣,多了幾分飄逸。

“過來,”蘇傾含著笑向她招手,等她走近,在她腰間整理了一下,“玉佩帶反了。”

“為什麼要穿成這樣?”墨謠苦著臉問,“我都不會走路了。”

蘇傾不再說話了,只是盯著她看,從髮梢到眉角,從胸前的對領到腳底的軟鞋,他要記住,記住她今天的樣子。很好看……

吃午飯的時候,墨謠已經把那套太過飄逸的衣裳換下去了,蘇傾問起時,她說太飄逸了,穿上整個人都要飛了,還是腳落在地上好。

午飯過後,蘇傾照例小睡,墨謠在窗前發呆。蕭禎會攻進壽春麼?由不得她不想,每天送來的文書上,到處都是他的名字。

蕭禎?墨謠忽然想起被他關著的那段日子,飛快地爬上銅鼎,伸長了胳膊,把玄鳥面具夠出來。她還得去見一次蕭禎,因為她想起來,蕭禎曾經喂她吃過黑熒石粉末做成的湯藥,他自己親口說的,就算是快死的人,吃了這個,也能再撐上三四個月。

……

壽春城外,蕭禎正被一群士兵圍著,要他傳授箭術。蕭禎摸出一枚銅錢往天上一丟,銅錢旋轉著發出口哨一樣的聲響,他閉起眼睛,憑著耳朵聽到的聲音射出一箭。長箭正穿過銅錢中心的圓孔,盯在馬蹄前。

士兵一陣歡呼雀躍,蕭禎跳下馬,拍一拍身邊的年輕士兵:“先把臂力練好,箭術也就成了一半了。”

走回營帳,玄武正大喇喇地坐在蕭禎的主帥位置上,吃著剛送來的水果。幾個果子都有些乾癟了,不過在行軍途中,有的吃就已經不錯了。幾萬人馬裡,也就主帥才有這樣的待遇。

蕭禎不再偷偷摸摸進楚國,玄武也終於不用像個影子一樣,悄悄跟著蕭禎了。他姓孟,他的父親孟雙河曾經救過蕭禎的命,所以他一半像下屬,一半像兄弟,比其他人囂張多了。

“我回來了,你還不滾?”蕭禎斜他一眼,把擦過手的巾帕丟在他臉上。

“我猜你還得出去,我跟朱雀賭一錠銀子,你在這大帳裡,留不過一炷香。”玄武囂張得有點欠揍了,他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有個平胸沒屁股,一看就是還沒長開的小丫頭找你。”

“人呢?”蕭禎淡淡地問。

“剛才被哨兵帶到這來了,我說你訓新兵去了。”玄武撓撓頭。

蕭禎抬頭:“怎麼不留下她?”

“急了吧?”玄武笑嘻嘻地說著,看見蕭禎的眼神,也不敢再兜圈子了,趕緊說,“我怕別人看見她在這,終歸不大方便,讓她去朱雀那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