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飛天畫壁(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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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謠固執地仰著頭,一定要知道答案。
萱女無奈地嘆氣:“何必非要這麼執著呢……好吧,雲姜公主半個月後要行及笄禮,王上已經選了卿主擔任贊禮,主持儀式。這些東西,都是為了先演練一遍,確保公主和王上滿意。笄禮當天……”
眼看墨謠臉色越來越白,萱女的聲音也越來越小。雲姜對蘇傾有意,大半個壽春城的人都知道。
墨謠很費力地扯動唇角,努力笑一下,可是比哭還難看,抖著嗓子說:“……是你說的,卿主對我不同旁人……還好,還好我不喜歡他……”嘴裡說不喜歡,眼睛裡卻滾出大滴大滴的淚。
她用袖子胡亂抹一把,轉身向城外走去。起先只是快步走,後來乾脆跑起來,袖子遮住眼睛,根本看不清方向。她只想快點離開,不要被人看見現在的醜樣。
萱女目送她跑遠,才回到文澤園裡,叫小婢子給卿主送一盤酒浸香梨過去。
文澤園正中的水榭上,蘇傾看見那一盤雪白的梨肉,神色平靜如常,用銀勺撥了一塊,放進自己面前的小碟裡。剛要送到嘴邊,他忽然覺得今天的梨酒味特別重,重到他滿心滿口都是苦澀。
蘇傾壓下湧起的咳嗽,向對面的楚王長拜到底:“王上,一個女子而已,文澤園裡還有十二名訓練妥當的處子,請王上從這些女子裡隨意挑選。”
楚王盯著蘇傾,眼神裡已經帶著明顯的怒氣,他紆尊降貴來文澤園,討要一個女子,蘇傾竟然敢不答應。想到聽說的那些傳聞,他的臉色更加陰鬱:“訓練妥當?再妥當,又哪裡比得上渾金璞玉、天然風致?”
蘇傾像是鐵了心,不說話,可也不起來。他入朝為官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向楚王行如此大禮,時間長了,胸口煩悶難忍,中衣漸漸被汗水打溼。
想到還要倚仗他手底的訊息網,楚王終於壓下怒氣,一句話帶過了剛才的爭執:“賢卿身體還沒有大好,不如到雲臺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吧。”
……
墨謠坐在石橋墩子上,看著水裡的魚發愣。
不遠處一株大槐樹上,一個玄衣男子,正用一卷竹簡遮住臉。雖然擺出一副看書的樣子,可那書已經好半天都沒翻動過了,炯炯灼人的雙眼,正透過竹簡間的縫隙,一眨不眨地看著墨謠。
“不要我的人,我也不要他了……”墨謠抓著一把小石子,一粒粒丟進河裡。想起公主雲姜,墨謠的心裡就像壓了一塊大石頭。雲姜本來只是個沒落的宗室女兒,因為據說有通神的能力,才得到楚王的喜愛,帶回宮裡當做金枝玉葉一樣。一個是王室貴女,一個是乞兒出身,還用比較麼?
墨謠拿起手裡最後一塊石子,奮力向遠處扔去。天地廣闊,她又變成一個人了,就當這六年,是做了場夢吧。
“再跟過來,我就打斷你的狗腿!”墨謠正要走,橋面上傳來一聲女子的嬌叱。握著一截翠綠竹子的少女,正對著一名男子怒目而視。
“青竹,我真的是去看親戚……”男子嬉皮笑臉地步步緊跟。
“胡扯!你在城裡哪有什麼親戚?!難道那些不要臉的吳娃、楚娃,是你的親戚?”青竹爽利潑辣,根本不給男子解釋的機會。
墨謠看那男子穿著一身楚兵服飾,心裡忽然湧上一股火。要在平時,她遇見這樣的事,頂多是圍觀一下、看看熱鬧,絕對不會主動惹麻煩。可是今天不一樣,楚軍士兵、辜負女人,這兩樣事都讓墨謠恨的牙直癢癢。
她從另外一邊繞過去,冷不防抬手“啪”給了那男子一個響亮的耳光:“你個沒良心的,幾天不回家,原來是有別的家可回!”文澤園裡的馬伕,就經常這樣被老婆訓斥,墨謠聽得多了,不用刻意就模仿得很像。
槐樹葉子抖了幾抖。墨謠不過是個還沒成親的小丫頭,話說完了,臉上卻緋紅一片。她藉著這股羞澀勁兒,假裝驚詫地說:“哎呀,認錯人了,真是不好意思,你們的身形看著太像了。”
青竹早已經臉都綠了,擰著男子的耳朵:“好哇,我真是小瞧你了,你還有好幾處家呢?!……”
一團混亂中,墨謠從男子身上,摸走了錢袋。
當兵的都有個好習慣,東西集中放在一起,因為隨時可能調防出發,不可能像居家過日子那樣,東西散得到處都是。
墨謠拿著那包足有一百兩的銀子,有點犯愁。這麼多,一看就是那個小兵的全部家當。她原本只想給他點教訓,讓他心疼幾天也就算了,這回不知道他要心疼多久。順著原路找回去,人早就不在原地了。
如果叫卿主知道,她又做起偷偷摸摸的事情,恐怕又要生氣了。可轉念想起蘇傾無緣無故把她趕出來,少女的矜持驕傲,讓她明知錯了偏不肯承認。
她偏要任性、偏要揮霍,好像這樣就能讓蘇傾難過一樣。
墨謠掂掂錢袋,想起路上聽說,城外雲照山的洞壁上,有人畫了一副飛天仙女圖,看過的人都讚不絕口。只不過,要付高昂的捐資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