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就是死鴨子嘴硬!”肖清寒翹起嘴角,倒了一杯酒送到肖月明的眼前,道︰“願賭服輸,你要自罰一杯!”

諸位王孫公子都微笑著看向他們,肖月明倒也爽快,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肖天燁看著歐陽暖的方向,冷冷一笑,蓉郡主已有琵琶絕技,歐陽暖卻懂得另闢蹊徑,別出心裁選擇了這樣的曲子,她若是普通女流之輩,他肖天燁豈不是成了傻子?

一片熱鬧中,只有明郡王眼簾低垂,凝望住桌上玉杯中微碧的酒色,端起來一飲而盡,和酒嚥下了喉間無聲的嘆息,一首如此慷慨激昂的曲子,為何其中竟有無邊無際的怨恨……這位歐陽小姐,當真令人費解。

“郡主客氣,不是暖兒琴技出眾,而是這首曲子十分出色,只可惜暖兒只得到零碎片段,未能全部成曲,實乃一件憾事,久聞郡主擅長譜曲,未知能否請您相助?”

蓉郡主點頭道︰“的確是可惜,我倒是可以試著將未完的曲子譜出來。”說完,她竟主動離座,來到歐陽暖身前,與她相視一笑,徑自在琴前坐了,略微一沉吟,十指在琴絃上稍一撥弄,未久,一首新曲已成。蓉郡主將琴曲彈奏出來,果真承接上歐陽暖先前所斷之處,而且接的十分巧妙,眾人無不感嘆郡主才高八斗,只有歐陽爵掩住了唇邊的笑意,姐姐明明早已譜出了完整的曲子,卻偏偏將這樣出風頭的機會讓回給蓉郡主,這世上誰人又有這樣的胸襟氣魄?

若是今日歐陽暖表現平平,會引得眾人恥笑,若是她一力壓過蓉郡主,又會結下嫌隙,這是一個兩難的局面。唯有各有千秋,平分秋色,才能勉強維持不敗之局,所以歐陽暖另闢蹊徑,選擇與蓉郡主完全不同的曲風和表現手法,並且將被眾人稱贊的機會讓給了蓉郡主,如此一來,原本蓉郡主可能由此產生的不滿也能稍稍平息,大公主微微一笑,將這一切盡收眼底︰“這樣說,你們二人是分不出伯仲了?”

歐陽暖笑道︰“不,是蓉郡主更勝一籌,暖兒可不能譜出這樣的曲子。”

蓉郡主也搖頭道︰“蓉兒彈奏不出這樣的風雷之曲,甘拜下風。”

這兩個人,倒有些惺惺相惜,眾人不覺莞爾,再看她們二人,更覺容貌美麗,姿態高雅,一如綻放的國色牡丹,一如夏日荷塘幽靜蓮花。

“我之前對太後保證過,一定要找一個可以與蓉兒比肩的才女,你們兩人互相推讓,怎麼分出高下?高下未分,又何必表演?既然兩位對樂曲都這樣感興趣,我特設了一個遊戲,若是輸了的人,要當眾為大家再展你們拿手的絕技,你們二位隨意吧。”大公主固執地說道。

歐陽暖和蓉郡主相視一眼,在對方臉上都看到苦笑。這位大公主,是非要逼她們二人分出高下才甘心了。

陶姑姑起來解說道︰“此遊戲名為‘聽音辨器’,有樂師在簾幕之後奏音,兩位小姐分辨此音為何種器樂所出,答對最多者為勝出。”

在座的都是通曉樂律之人,皆好熱鬧,難得看到兩位美人競技,頓時一片贊同之聲。

陶姑姑輕輕拍擊手掌,果真在樹林之間搭設了一個朱紅色的簾幕,人群中慢慢安靜下來,每一個人都凝神細聽。

少頃,簾內傳來第一聲樂響。不過停滯片刻,蓉郡主微笑道︰“箜篌!”

第二聲響過,歐陽暖笑道︰“排簫!”

第三聲響過,蓉郡主緊接著道︰“瑟。”

第四聲過去,歐陽暖凝目後復又睜開,道︰“缶。”

第五聲響過,兩人幾乎同時說出“築”這個字。

接下來,笙、橫笛、梆鼓、奚琴、花邊阮、竹相等樂器相繼奏過,大公主連戰場上的號角都拿出來了,實在是越來越難也越來越激烈,眾人雖然都擅長音律,卻漸漸已經迷糊,根本分不清究竟是什麼樂曲發出的聲音。

第二十八聲後,有片刻的寂靜,蓉郡主和歐陽暖一時都沒有說話,眾人莫名跟著覺得緊張起來,一時之間望望這個望望那個……只有歐陽爵放下心來,姐姐贏定了,這分明是姐姐形容過的,百種樂器之中也能清晰分辨出來,清越而動聽的……

“磬!”滿座寂靜,只聽到蓉郡主輕輕吐出這個字,頓時眾人激動起來,果然還是蓉郡主更高一籌!

歐陽暖微笑站起,道︰“郡主才高,暖兒不得不佩服。”

蓉郡主臉上的笑容十分謙虛,眼中卻有如釋重負的神色,若是當眾在這裡輸給一個往日籍籍無名的小女孩,她第一才女的名聲也就成了笑話,多年的苦心經營也就毀於一旦……只是,這個女孩,當真不知道最後這一種樂器是什麼嗎?她仔細望向歐陽暖,卻見到她眼楮黑白分明,一片澄澈,這才略略放下心來,想到或許是自己在宮中多年,太過容易猜疑別人,當下站起來親熱地挽住歐陽暖的手道︰“不,是妹妹讓我。”

見那裡似乎惺惺相惜,肖天燁冷笑一聲︰“歐陽暖這丫頭又在裝蒜了。”

歐陽爵充耳不聞,帶頭使勁兒給蓉郡主鼓掌,他是這裡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更加覺得自己姐姐非同凡響,手都拍紅了!

“好了,既然歐陽小姐輸了,就該願賭服輸,為大家再奏一曲。”肖月明站起身,朗聲道,一時引得無數小姐望過來。

歐陽暖微微笑道︰“如君所願。”

就在此時,肖天燁站起身,面帶微笑道︰“歐陽小姐,你的琴技大家已經領教過了,未知可否有其他技藝?總不能只會彈琴吧?”

他這句話彷彿是玩笑,聽在歐陽爵耳中卻十分刺耳,他強忍住心頭不悅,向歐陽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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