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之後,他也不看駱養性,不急不忙地把幾份檔案放回木盒,然後站起來道:“如果沒有其他事,下官要散衙了。”

駱養性努力壓住一肚子的火,幾次想出言威脅下何楷,但都被他忍住了。大張旗鼓的第一仗,不能這麼做。而且萬一文官以此為把柄群起攻之,皇上會不會保自己就難說了。

既然你不講理,那就不要怪本指揮使了。今日之事,來日必有回報。駱養性心中暗暗發誓,然後不再看何楷,冷冷地道了句:“走。”當先走出房門而去。

房內的校尉收回桌上的盒子,跟隨而去。

駱養性出了刑部衙門,翻身上馬,低聲吩咐一個錦衣衛百戶幾句,然後自己帶著手下回錦衣衛衙門而去。

那個百戶並沒有跟隨駱養性回去,而是帶著四五個錦衣衛校尉往另外一條路而去。

何楷並沒有馬上走,又坐回了椅子上,靜待了一會,才起身出門。

剛出得門,院中就站了好多同僚,紛紛向他打聽情況。

何楷正好趁著他們的口,把事情傳出去,免得自己一個人獨鬥錦衣衛,壓力太大。

眾人一聽,心知是怎麼回事,但一個個表現出來的,都是為御史高捷報不平,為何楷的正直剛硬,不畏強權叫好。

隨著這些人的散衙,訊息就傳了開來。自然也傳到了當事人,御史高捷的耳中。

高捷先是驚慌,皇上還真的是在查自己,好友袁弘勳並沒有騙自己。

然後又是驚疑,難道是自己出了一萬兩還不夠,求升督撫,也就五六千金而已。那駱養性在此事上只是動動嘴皮,把自己給的證據往上一送,一萬兩銀子就到手,這種便宜事都還不做,未免太貪了點吧。

最後高捷慶幸自己的小心,並沒有讓錦衣衛抓住鐵證。又感激刑科給事中的嚴格把關,堅決不蓋章的行為,等以後必要回報才行。

高捷命人擺了一桌酒席,和夫人兩個好好慶祝下今日得脫此難。

然而高捷不知道的是,他的同僚兼好友袁弘勳此時,正在自己的府裡罵他。

袁弘勳對他夫人說道:“真不知道高捷是怎麼想的,事關自己的性命,怎麼才這麼點銀子。他也不想想,不搞定錦衣衛,他那些銀子還會屬於他麼。”

一時激憤,說話都直接稱呼姓名了。

袁夫人也點點頭,說道:“還沒我一個婦道人家有見識,要換作是我,就是五萬兩,奴家也要出。”

“呸呸呸,你說什麼呢。”袁弘勳一聽自家媳婦拿自己來做比喻了,連忙訓道。

袁夫人連忙拍了三下桌子,然後道:“菩薩某怪,言者無心,不成真的。”

其實高捷和他們的思路不一樣,高捷認為辦這件事情很容易,隨便做下就能拿一萬兩,已經夠多了。

這事要發生在袁弘勳自己身上的話,說不定他也會這麼想。只是現在是事後諸葛亮,看法就不一樣了。

袁弘勳跟自家媳婦說的無趣,就撇下她,自個去書房欣賞收藏的玉石。

過了一段時間後,袁弘勳心情好了些,想起一事,就喊外面道:“袁安。”

等了會,沒發現有人,就又喊了一聲,還是沒人。頓時,袁弘勳就有點惱了,走到門口,開了房門,大聲喊道:“袁安,死那去了?”

書房的動靜有點大,邊上的僕從聽到動靜,其中一個就跑到袁弘勳面前,一躬身道:“老爺,袁管家好像未曾回府。不知道老爺有何吩咐,讓小的去辦好了。”

袁弘勳看看天色,已是戌時二刻左右了,自己只是讓袁安去看看最近有沒有便宜的玉石而已,怎麼還沒回府,難道是又跑那裡去喝酒了?

袁弘勳想著等袁安回來,一定要好好責罰一頓,不能仗著是自己的心腹,就可以晚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