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二去,徐九州之流大勢便去。

輓歌適時地站出來打圓場,“今天鬧了不開心的事,當作賠罪,輓歌再為諸位彈幾首曲子怎麼樣?”

輓歌才是今天的主角,她一說話,為她而來的人無不滿意。

三兩下,氣氛又熱鬧起來。

徐九州咬牙切齒地看著臺上的輓歌。輓歌回以堅定的眼神。

同宋書生表達了心意後,她便無慾無求了,怕什麼報復,怕什麼丞相之子。要報復,就把我的屍體挫骨揚灰吧,她在心裡說。

輓歌極盡畢生所學,盛情地彈奏,為場間眾人彈奏,為宋書生彈奏,為自己短暫但無憾的一生彈奏!

宋書生回到看臺,看著徐九州問:

“想殺了她?”

徐九州打著哈哈,“宋郎說笑了。”

“徐九州,我明天會再來摘玉樓,她要是少一根頭髮,你全家必定死無全屍。不要覺得我做不到,朝堂上上下下,誰是你們的人,誰貪汙、誰欺上瞞下、誰謊報災情、誰為虎作倀我一清二楚,就連你十八歲姦殺的兩名無辜女子,我也翻得出她們未寒的屍骨,更不提你替人徇私舞弊之事了。疊雲國的禍根,早該連根拔起了。我今天願意跟你來,是不想讓陛下擔心,不是因為不知道你會在這裡算計我。”

宋書生抓著徐九州的衣領,冷聲說:

“你是不是在想,要是輓歌姑娘聽了你們的話,做了偽證我就完蛋了?就能用這件事讓你家爹爹夥同黨羽逼我下臺了?幼稚,可笑。從一開始,你們就沒有贏的可能,因為陛下,從來都知道你們犯了什麼事。疊雲的禍根,御授卿大人早在八年前就理得清清楚楚了,之所以連根拔起,不過是陛下不好直接下來,陛下是聖明之君,做不得這種髒事。這些髒事,會由我來做。”

宋書生手一推,徐九州便跌倒在地,臉色煞白。

“徐九州,記住了,你徐家犯了大錯,但曾經也立過大功,不至於滿門抄斬,最多在大牢裡度過一生,念及你們身份,興許待遇不會差,好吃好喝總是有的。但你若殃及無辜,那你家一定是滿門抄斬,五馬分屍。”

宋書生轉身離去,“我宋書生說到做到。”

臨到二樓樓梯口,他轉過身,衝著臺上的輓歌微微一笑。

後者停了一個音,隨後更加動情地彈奏起來。

她忽然覺得一切似乎沒那麼悲觀了。

出了摘玉樓後,瞧著天上去,勾月彎彎。

繁華的開陽城大街,燈火通明。

宋書生輕輕拍了拍掌,一個黑衣斗笠人悄無聲息出現在他旁邊。

宋書生溫聲說:

“情勢如何?”

“主要人員一共一千九百四十二人,旁系分支加起來共計八千七百八十四人,全部都在控制範圍內。”

“收網。”

“是!”

黑夜斗笠人又悄無聲息地離去了。

宋書生獨自一人走在大街上。現在又是五月天……

他想起了十七年前那個五月天,第一次遇見先生和兩位師姐;

想起了九年前那個五月天,終於成了三味書屋的學生。

宋書生大步向前,頭也不回。

五月的清風吹滿他面,吹過他身邊,向著走過之路吹去。

“先生,我以心照明月,明月也照我心。”

只是,先生,你在看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