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又是一陣來自文氣碑的文氣反饋。這對於讀書人來說是莫大的裨益。

胡蘭這個名字其實有一定的傳播度。前些日子胡蘭同秦三月在明安城裡遊玩時,曾參加過不少民間自發組織的思辯會,她便是在其間以她獨特的見解、強大的邏輯能力和充滿自信的口才贏得了不少人的追捧,還有了不少的追隨者,只是那些追隨者在點靈燈的那一晚都散去了,主要便是因為胡蘭身邊的何依依太過優秀,以至於他們沒有勇氣再去追隨。之後,胡蘭便沒了聲音,

直到現在,這個名字再次出現在眾人的目光之中。

憑藉著一封同門之間的書信,便將那柳長青壓了一頭,他們已經無法去考量胡蘭這個人到底有多麼優秀,以至於當眾人直到胡蘭才十歲的時候,他們不約而同地在這個名字上添了一個“天才”的標籤。有心人讀遍了這封書信,能感受到胡蘭在其間很明顯地表達了她對她師姐的嚮往,不禁讓人去猜,她的師姐又是何等的優秀。

“原來你們還有個師姐啊。”何依依驚詫地說,“我一直以為先生就你們兩個學生。”

胡蘭放下筆,也沒有多大的喜悅,反而因為那封信被所有人看了去,有些羞澀,“對啊,還有個師姐。”

“她沒有和你們一起來嗎?”

胡蘭望著遠處,“先生說了,師姐有自己的路要走,而且要一直走下去。”

“你應該很想念她吧。”

“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所以才會去想念。”

“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秦三月輕輕看了胡蘭一眼。她覺得現在的胡蘭好像想通了許多事情。

……

“胡蘭上榜了。”白薇望著那文氣碑說,她瞥了一眼葉撫,“你看上去一點都不驚喜啊。”

葉撫笑了笑,“她給我的驚喜很多,不差這一個。”的確如他說的那般,在胡蘭所給予的葉撫的驚喜裡,這登上文氣碑並不算什麼。

“有這麼優秀的學生,應該是你的福氣吧。”

“那是。”

“你說,學生優秀是學生本來就優秀還是先生教的好?”白薇問。

葉撫回答:“一個好的先生可以把普通的學生教得優秀,一個優秀的學生可以被一個不好的先生耽誤。先生同學生之間連線著一層引導關係。學生從先生那裡學東西,接受的是先生所給予的。”

“那這麼說來,你覺得你是個好先生咯。”

葉撫搖頭,“我沒法去評判這一點。我只是否認一點,‘朽木不可雕也’這句話用在教書上是不對的。”

說著,葉撫忽地心中有感,頓時知道駱風貌已經完成了。他抬頭看了看文氣碑,又朝著會場那邊兒看了一眼,好似看到了何依依還在埋頭斟酌的樣子,禁不住在心頭一嘆,“倒是苦了何依依,明明是最優秀的,卻上不了榜。”

遠處茶館裡,駱風貌長呼一口氣,看著桌上洋洋灑灑上千字,只覺心頭一片酣暢,放下筆的瞬間,忽地從窗外吹來一陣風,將桌上十來張紙盡數吹起,匯聚在空中,聯結成一片,從開頭到結尾依次排好了順序。

駱風貌剛鬆一口氣便被這忽如其來的場面驚到了,好在他見識多,沒被嚇一跳,倒是那一直在一旁候著,隨時準備遞紙研墨的小二被嚇得驚叫連連。

只見那十數張紙上,共計一千二百三十二字盡數映出金光,勾連在一起,如同天神下凡一般,氣勢鼎足。

駱風貌頓時知悉,這應當是先生的手段。他忽地想到了什麼,連忙衝出門,朝那荷園會會場趕去。他跑得很快,立馬就讓醒過神來的小二認為他是要溜走,不付這十多張上好紙張和那墨水的錢,連忙想要追出去,卻發現那桌上擺著一支銀葉子。那是葉撫送來的,他知道駱風貌身無分文。

駱風貌還沒有跑到荷園會會場這邊兒,遙遙看去,那個方向便已是霞光一片。那霞光好似是從天而來,恢弘了一片,將那一處照得個徹徹底底,隱約之間似乎能聽見山鬼唱、陰神叫。

那一聲一聲貫穿心頭的聲音不斷從會場那邊兒傳來,愈發響亮、愈發明晰、愈發撼人心魄。

駱風貌側耳聽曲,頓時便知,那響徹這四處之地的聲音在吟誦著自己剛才的文章。

霞光愈來愈盛,山鬼慟哭也愈來愈響亮。沒過多久,照耀了整個明安城,響徹了整個明安城,依稀看去,好似有彩雲在天邊,有聖人讀書之相立於山頭,在將他那篇《傾朝》吟誦一遍又一遍。

激盪的氣息盤旋在整個明安城,向四處蔓延而去,一發不可收拾。

一聲又一聲——

“廣安民以千里兮,路崩於洛河間;

指黃天以中正兮,春秋沉之不在;

皇文綬且端安兮,大廈傾之未聞;

涅吾若將事不為兮,煌煌千載旦日終;

嚎山鬼無人聽兮,恐皇疊安之不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