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生病期間最常去她家看望她的是誰?”

“嗯……家裡的親戚也會去看看她吧應該,但最常去的是張翩翩,她也就是為了接近我舅舅,想補蛾子舅媽將來的空位罷了。”梁禕含糊地說道。

李桓一凝視著她的眼睛,她忍不住避了避,垂頭喝了口水果茶。

“你還發覺你外公當年過世可能和鄒家4個子女在他病床前向他索要遺產有關?”

“嗯。遠翔今天也複述了一遍昨天在醫院,鄒永濤和鄒迪爭吵的場景。我還想問問你呢,能不能回憶起來那4個人的反應,或者表情有什麼特別的嗎?另外,你手機裡的錄音最好能發我一份,我還想仔細多聽幾遍。”梁禕看著李桓一說。

“錄音當然可以複製給你一份,只是他們的反應……”李桓一托腮思索,眼珠滑來滑去,最後對著桌上某一點凝視。

“鄒晴女士好像特別會做和事佬。呃……要不,我們再來一起聽一遍錄音?”

“好啊!”

於是,兩人一人一耳機,沉下心來聆聽。

沒錯,正如遠翔所說的,從這段錄音可以判斷出,鄒晴確實是非常積極地去阻止鄒迪和鄒永濤講出外公遺產的往事。

錄音播放完,李桓一非常肯定地說:“剛剛聽錄音的時候,我就開始對著聲音回想當時每個人的神態。先說這個吵得最兇的,鄒迪女士,”李桓一邊說一邊示意梁禕將筆記本翻到她昨天畫的“火柴人示意圖”上,“她和這位鄒永濤基本上是喪失理智的面孔,表現出的是打算豁出去了大鬧一場的氣勢。然後,這個叫……”他看了看“火柴人”旁邊標註的姓名,“叫鄒,永忠的,他比較膽小,或者說是羞愧,意識到自己過去犯的錯誤又被拿出來說覺得丟臉。最積極的是鄒晴女士,喊了兩次,讓他們別再說你外公遺產的事了。她的表情有一種自己拼命掩蓋的真相被挖掘出來的不爽,還有點抱怨大聲說話的鄒迪很笨的感覺。”

李桓一和遠翔一樣,能從人的臉部肌肉運動看出那麼多“形容詞”來,梁禕覺得他們蠻厲害的,她很想親臨其境,看看她自己能否看出這麼多有內涵的肢體語言來。

不過,李桓一的感受竟和遠翔是差不多的。這說明,他們對鄒晴和其他人的表情解讀得八成沒錯。

“其實從現場看,鄒迪是想抱怨當年鄒永濤是因為要養小老婆所以問他們重病在床的父親索要遺產,從而激起父親很大的情緒波動,老父親因此喪命。可鄒永濤的意思是,使父親憤怒而亡這件事,他們4個都有份。對了,你外公當年是怎麼過世的?”李桓一問。

“應該是心臟衰竭,外公一開始是心肌梗塞,後來下了病危通知……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當時我剛住進大學宿舍。不過他的遺產都寫明瞭全部留給外婆養老用。後來過了半年不到,外婆就癱瘓了,本來只是左手左腳癱瘓,後來越來越嚴重,糖尿病什麼的……”梁禕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媽媽,她憤憤地說:“外公的遺產怎麼著也夠外婆下半輩子用了,我外婆的日常開銷也用不了什麼錢。可遠翔卻告訴我,外婆的生活費都是我媽在支付,外公的遺產從來沒用過……”

“為什麼是你媽一個人負擔,其他4個人不提供外婆生活費嗎?”

被李桓一這麼一問,梁禕又替母親感到羞愧了,“其實……他們子女5個人當初是說好的,前面4個人輪流照顧外婆的起居飲食,我媽媽不用照顧,但要負擔外婆日常開銷。我本來以為只是給點零花錢意思一下呢,現在才知道我媽需要負擔全部水電煤、吃飯、看病等等費用,還有後期請保姆的費用。”

見李桓一沉默,梁禕怕他是覺得她母親太不孝了。

大概過了3秒,李桓一終於問:“那你外婆這筆遺產,他們現在打算怎麼分呢?”

“我媽說鄒晴的意思是把外婆的房子賣了,錢平均分給5家人,但其他人好像不同意這個分法,他們覺得不該分給我媽。他們要按勞分配。”提到這種分財產的事,梁禕總覺得身體裡火辣辣的,似乎有一團火正烤著他們鄒家,等分完財產,他們鄒家就會被這團大火烤得四分五裂。

這是她不願看到的結果。

“你媽媽出了生活費啊,這和他們出的勞動力是一個概念。這不是當年他們5個人商量好的嘛。”李桓一撇了撇嘴,臉上浮現出一個“貪”字,“他們4個……應該說是其中3個,會不會太貪了……”

“你也覺得他們很愛錢,貪錢?”梁禕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