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念只是沉聲道:「難道那莊子不是周家的?我說我們是一家人時,是真心拿你們當弟弟妹妹看待的,只是如今看來,太過縱容,反而耽誤了你們。我在這裡雖過得不如意,卻也沒誤了讀書,濱城表弟當初已學到千字文了吧?回京後的兩年裡可曾念過一句書?周叔告訴我,你整天除了閒逛,便半點正事不做,將來如何科考?!你明明比我還要早平反兩年,難道就一點都沒想過日後?!我既是兄長,便不能看著你繼續荒廢光陰!等到了新宅子,從明日起,你早起背一章書,每日練字五百,先把四書五經給記熟了,等我過了童生試,便為你請一位先生,不管是十年,還是二十年、三十年,你至少要考得個舉人的功名回來!」

葉濱城慌亂地道:「你#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你這是在欺負人!我都十幾年都沒摸過輸了#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

「你們葉家世代書香,舅舅當年還是二甲進士呢!十幾年沒摸過書,這種書你也好意思講?!」周念彷佛終於拿回了兄長的威風,「休想繼續混日子!只要我發了話,全家上下都不會有人給你一點錢,侯府更不用說,侯爺和攸哥兒本就不待見你,到了外頭,你是半點威風也耍不起來的。若叫我知道你丟下功課到外頭胡混,我寧可打折了你的腿,也不能讓你給舅舅一家蒙羞!等你得了功名,你愛搬到哪裡就搬到哪裡,我再不管你!」

說罷一甩袖,便轉身要走,忽一瞥見葉秀貞淚眼汪汪的模樣,周念腳下一頓,沒有看她,只是淡淡地道:「搬到新宅子後,表妹就換了婦人的打扮吧,只說是守寡在家。我會為表妹尋一個老實的讀書人家,以後#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就當過去是一場夢,安心過日子吧。」把話說完,他忽然心裡一陣輕鬆,父母與姐姐在天之靈,也希望他過得平兒康泰吧?他們不會希望他被這些俗事拌住手腳,一生活在泥潭裡的。

也許他今後的人生,已經被決定了,也許他想要的東西,永遠也無法得到,但是#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他會盡量讓自己過得好一點,快樂一點,哪怕,只是為了寬慰泉下的父母親人#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

葉秀貞看著他開啟院們走出去,完全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不由得傷心地哭起來。而葉濱城卻手足無措。自己說得太過了麼?為什麼,原本被自己拿捏住的周表兄,會一改往日的溫順,變得如此強硬起來?這根本就不像是平日的他#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自己只不過是拿那個丫頭說了句酸話,為什麼#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我就完全改變了態度?!

三清站在門外,默默地守著,不讓任何人接近,也避免讓人聽到院裡的談話。周念出來,吩咐他:「把剩下的箱子都搬上車吧,咱們要走了。」無意中一低頭,卻瞥見三清手中拿著一隻草編成的螞蚱,不由得一怔,想說點什麼,終究還是話成一個微笑:「快一點,咱們好早些回家去。」

三清咧開嘴,重眾點了點頭,小心地將那螞蚱揣進懷裡,便搬剩下的行李去了。

周念苦笑著望向巷口處無意中看到三清的咧嘴一笑而嚇得尖叫的孩子們,抬頭望著天空,深呼吸一口氣,忽然覺得今天的天空其實挺藍。

在周家小院裡發生的事,春瑛是一無所知。她陪著十兒聊天聊得正開心,更為十兒的大食量驚歎不已。

十兒翻了個白眼,道:「呆子,我如今是兩個人吃飯呢,自然不能跟從前一個人時相比。步論吃多少下去,過了一個時辰,必然又餓了!你當我想吃這麼多呀?!這不是餓的麼?!」

「好好好,你吃你吃,孩子才能養好!?!春瑛哄她,「但也別吃太多了,尤其是最後兩三個月,免得孩子太大了不好生,你要吃苦頭的!」

十兒啐了她一口:「你哪裡聽來的這些話?也不害臊!」

春瑛怎好說那是在現代聽說的,只好道:「我姐姐也生過嘛,這都是聽她和娘說話時提起的。總之,多問問有經驗的嬤嬤們,應該不會有錯的。」

說笑一回,春瑛想起十兒都快生孩子了,自己連婚都還沒結呢,新郎更是不知道幾時回來,便忍不住嘆氣。

十兒一邊嚼著小點心,一邊問她:「你嘆什麼氣?難道#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她促狹一笑,「難道是想起了你家小飛哥?!」

春瑛紅了紅臉,辯解道:「胡說什麼?!我怎麼會想起他?!我是#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我是#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x2027;」看著十兒戲謔的目光,靈機一動,「我是為我舅舅的事煩惱呢!」便將徐大娘提起的話說了出來,還補充了舅舅舅母在自家宅子裡演的那場好戲。

十兒越聽越笑,直呼精彩:「果然好戲!如今京城裡最好的戲班子,也做不出這樣精彩的好戲來了!」

春瑛嗔了她一眼:「人家都快煩死了,你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十兒嗤笑:「這有什麼難的?我告訴你個法子,包管你心如意。」

春瑛眨眨眼,驚喜地問:「當真?!是什麼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