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藥掀簾子出來,掃了眾人一眼,心中暗歎。又將視線在春瑛身上停留了兩秒,便淡淡地道:“先前侍候霍家表小姐的人裡,可有大丫頭?”春瑛與十兒對視一眼,便上前道:“奴婢是二等大丫頭,在表小姐屋裡做些雜活。”芍藥盯了她一會兒,才再問:“可有第二個人?”十兒也站了出來:“奴婢也是二等。有一位一等的暖玉姐姐,是老太太屋裡的婢女。”

屋裡傳來安氏的聲音:“就這樣吧,帶她們進來!”芍藥示意春瑛和十兒跟上,進門之前,趁人沒注意,低聲囑咐了一句:“小心回話,曼如才嚼舌來著!”

春瑛心中一凜,點頭表示明白了,十兒眼中幾乎要冒出火來。

進屋拜見了安氏,春瑛偷偷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面有怒色,心中更警惕了幾分。

安氏看了春瑛與十兒幾眼,認出她們是上回在老太太屋裡,幫兒子反駁老2媳婦的丫頭,臉色略和緩了些,面無表情地道:“我有話問你們!先前你們侍候霍家表小姐時,可知道她家……”頓了頓,忽然覺得有些難以啟齒,這種事怎麼說?難道要坦承自己對親戚家產有企圖?!

春瑛聽到一半,就沒了下文,正有些不解。看來事情是跟霍漪有關,可到底是什麼,太太好歹也得把話說完呀?!

安氏咬了咬牙,瞥了芍藥一眼,芍藥回了個笑,眼角瞟向帷幔後的人影,心中冷笑,嘴裡道:“你們可知道表小姐家裡的管家,平時都來府裡說些什麼?表小姐平日的用度,有多少是侯府公中出的?有多少是老太太的體己?有多少是霍家自己的花費?”

安氏聽了還算滿意,便瞪向春瑛和十兒:“快回答!”

春瑛覺得古怪,略一猶豫,十兒便先開了口:“霍家蔡總管來時,都是在外頭候著,命人送了賬冊書信進來給青姨娘和表小姐過目的,信裡說的都是他們霍家府裡的大小事務,具體如何,因奴婢們並不曾在跟前侍候,因此不知。”

“不知?!你們為什麼不到跟前侍候?!”

春瑛忙道:“太太容稟,表小姐見蔡總管時,除了青姨娘,便只留下兩個從霍家帶來的丫頭,我們幾個做雜活的,向來是不許到跟前的。奴婢們知道他們是在討論家務,也是因表小姐與青姨娘事後閒聊時偶然談起,這才知曉。至於表小姐的用度,一向是由霍家供奉的,只有老太太和大少奶奶……”抬頭望望安氏,“還有太太您這裡,會時不時送些東西去。”

安氏忙直起身:“大少奶奶?!她送的什麼?!”

春瑛小心翼翼地回答:“多是些時鮮水果,或四季花卉折枝,有時是一部書,或一幅刺繡,也沒什麼要緊的……”

安氏怎肯相信?她忽然記起,李敬夫妻分家出去,丈夫居然給了一萬兩銀子的安家費!還有一個大田莊!她都快心疼死了!那日去吃喬遷喜酒時,她發現那宅子裡擺設了不少南洋風物,很是時髦,可這些都是船隊中人才有的!她分明記得自家船隊沒捎那樣的東西來,李敬是怎麼得到的?!難道說……她想起霍家也曾經有過船隊,而且李敬在南邊時,是待了好幾個月的!

她咬牙切齒,李敬在家時,她一直約束他一家三口的用度,可他們兩口子絲毫不見手頭拮据,天知道是從哪裡賺來的錢?!若說他們沒跟霍家人勾結在一起,她是絕不會信的!可惡!身為庶子,居然聯合親戚瞞騙嫡母?!

春瑛看著安氏的臉色黑了又紅,紅了又青,鬧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哪裡說錯話了,正糾結間,有個媳婦子進來回話:“太太,侯爺又催……”

“知道了知道了!”安氏不耐煩地應著,哼了兩聲,便丟下一句:“候著!我回來問話!”便起身往外走了。到門邊時,帷幔一動,曼如迅速跟了上去。

春瑛皺著眉頭目送她們離開,回身問芍藥:“芍藥姐姐,到底出什麼事了?!”

芍藥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今兒曼如說話,似乎總拿你們說嘴,不知算計著什麼,回頭你們要再小心些,不管太太說什麼,都順著她的意思,她罵人,你們也別頂嘴,好歹熬過去就完了。我還要過去侍候著,免得讓曼如鑽了空子,你們安心跪在這裡,別亂跑!”說罷也出了門。

春瑛回頭與十兒對視一眼,都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