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悟和尚雙手依舊合十,頭顱微低,似是在佛前祈禱,根本沒有因為這銳利的太刀而做出任何反應。

沈源的心高高提了起來。

看了這半晌,他哪裡還不明白,這群和尚都是貨真價實的琉璃境和尚,赤帝國人。和前些天打過交道的慧林不可同日而語。沈源知道這慧悟和尚定有過人之處,但看到奈良家主這威勢無兩的一刀,他還是不由為這慧悟和尚擔心起來。

直到這太刀鋒刃來到慧悟和尚額前半寸時,慧悟和尚才猛然抬頭!

一雙眸中,璀璨的金色佛光爆發,萬千佛家真言在他眼中流轉湧動,沉厚的佛號從天邊出現,只一瞬便落到了地上,響徹了整個山谷。

銀龍落下,斬入一片金色佛光之中,攪動萬千佛家真言,卻沒能撕碎哪怕任何一個。

銀龍觸地,沒能濺起一片血花,似是惱了,回刀又斬!

佛光依舊璀璨。

“鬼神七斬!”奈良家主厲喝,手中太刀上銀光大盛,銳利的刀芒似是發出了無聲的嘯鳴,連遠處觀戰的沈源都覺得眼前一暈,有那麼片刻的失神。

銀龍在佛光中游弋了七個來回,每一刀都承了前一刀的部分刀意,比前一刀更加兇狠、鋒銳。

第七刀,氣勢大盛,直達巔峰,高高揚起的銀色刀芒似是要斬落天上的雲月一般,隔著連綿群山都能看到!

然而就是這匯聚了奈良家主畢生修為、令人驚歎的最後一刀,落入金色佛光後,一如前六刀,泥牛入海般,迅速消散瓦解,依舊未能對慧悟和尚造成半分困擾。

終於在第七刀力氣用盡時,銀龍落入了兩根白皙修長的手指中。

慧悟和尚右手雙指夾著奈良家主的

太刀,左手結了半枚佛怒金雷印,身上如烈日般耀眼的佛光向內一收,化作了無比凝結的道道金色雷光,劈啪作響中在慧悟和尚體表盤旋遊走!

金色雷光在那兩根手指上流轉閃爍,順著太刀亮銀色的劍身向上蜿蜒爬去。

奈良家主面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他身為合天境上品強者,剛剛這七刀斬出,就算是一座高山,也要在他面前折腰,但這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境界不過入微的小和尚,竟然毫髮無損,還能用雙指夾住他的刀,藉機反攻!

這簡直是莫大的恥辱!

銀色的能量火焰在奈良家主身上升騰而起,順著刀柄竄上刀身,與那金色雷光碰撞在一處。

兩種能量相碰,數聲鳴響傳出,只一瞬間,金色雷光便節節敗退,畢竟是合天境上品與入微境之間的巨大境界鴻溝,純能量層面的對拼,慧悟不可能勝。

哪知這慧悟臉上沒有半點為難之色,他夾刀的手伸出了第三根手指。

鏘!!!

指落,刺耳淒厲的刀鳴騰空而起,旋即這柄太刀斷成了七八碎片,頹然落在地上,深深嵌入了石板之中。

奈良家主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手中光禿禿的刀柄,“怎麼可能?奈良龍刀,可是我奈良家傳承了數千年的鎮族之寶!已經生出了器靈!怎麼可能被你一指彈碎???”

慧悟第一時間沒有說話,而是緩緩躬身,將雙指中那一片刃鋒輕輕放在地上,起身後雙手合十,低聲道:“施主心雜意亂,內氣失調,根基不穩,年老力失,連合天境真正力量的百之二三都發揮不出,如何言勝?這刀更是可憐,材質非凡,天賦絕佳,卻浴血生厲,孕育出的契靈駁雜而脆弱,如何能戰?”

“阿彌陀佛,若施主願意,小僧願渡這殘刀回寺,於佛前供奉百年,受佛法洗禮,洗刷今世罪孽,來世可得彼岸正果。”

奈良家主面色抽搐,半晌後失聲罵道:“你們這群瘋和尚,連一把刀都不放過,都要讓它皈依你們那勞什子佛祖?”

慧悟緘口不言,低頭靜立,白皙修長掌中佛珠滾動,竟就這樣入定唸佛去了……

法華抬步踏前,來到了奈良家主面前,“堂堂奈良家主,戰不過我琉璃境一個入微境弟子。我倒是沒有侮辱你們的意思,不過若爾等還要執意反抗,恐怕今日之事,便要違揹我佛家的慈悲之懷了。”

奈良家主慘笑兩聲,將手中的劍柄丟在地上,眼角似是有晶瑩之光溢位。

“說什麼佛家,講什麼慈悲,不過是仗著拳劍之利,行那無恥掠奪之事,你與我又有何分別?我呸!別將自己說得那麼高尚!”

說罷,奈良家主甩手離去,隨著他的離開,庭院暗處埋伏的數十異能波動悄然退去了。

法華呵呵一笑,清冷的面容上滿是不屑,根本沒有做出任何解釋,安靜目送奈良家主的離去。

待這庭院附近重歸一片寂靜,法華瞥了一眼沈源藏身的陰影,蔥白指尖輕輕在掌中掐動兩下,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沒有理會。

就見這法華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紫金缽盂,上前以這缽盂之口向庭院中的雅緻木屋一罩,這整個木屋竟然就此消失在院中,沒了蹤影,只剩下一個光禿禿的地基,在月光下顯得那般悲涼。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