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是段氏領進來的,文怡忙出去幫著應酬,說笑間,只瞥見段可柔不知幾時丟下了文嫻,拉了沈小姐坐到角落裡說話去了。

所幸接下來再沒人提起尷尬的話題,那位曲太太彷彿也從旁人那裡知道了柳顧兩家聯姻的兒女是哪兩位,明白自己方才是說錯了話,一直小心翼翼地賠笑,幾乎不怎麼出聲。好不容易熬得吉時將至,新郎文賢接了花轎回來了,眾人忙歡歡喜喜地攜手前去觀禮,甦醒過來的柳東寧也露面了,除了面色略嫌蒼白些,行動倒沒露出虛弱來。

文怡一直跟在祖母身體,同時幫著照應於老夫人,偶爾還要回頭看顧幾個姐妹,分身乏術,等喜宴罷了,已是累得渾身痠疼。她心疼祖母,怕老人家勞累,便說服盧老夫人,在侍郎府住上一晚,自己帶著丫頭坐車回去了。

第二日是新人會親的日子。文怡打起精神,一大早便趕了過去。新嫂子葛氏是個知書達禮、言行文雅的女子,早已梳妝穿戴妥當,跟在夫婿文賢身後,落後三步,款款前往正院拜見公婆。待向公婆奉了茶,又去向於老夫人磕頭。盧老夫人因在侍郎府借住了一晚,也受了他們的大禮,初次見面,便給了葛氏一對質地上好的碧玉鐲。

見完長輩,文賢又領著妻子去見兄弟姐妹們。

文怡見那葛氏容貌秀雅,舉止端莊,行動間,頭上鳳釵綴的珠串墜角晃都不晃一下,腰間雖繫了芙蓉鴛鴦佩,上有金銀珠玉裝飾,卻一點聲響都沒發出來,說話不緊不慢,聲音柔婉,卻是文雅中不失條理,處事也落落大方,心裡不由得生出親近之心。

葛氏在家時便聽說過夫家的幾位小姑,一眼望去,除了排行第六的那位以美貌聞名的嫡親小姑不在場外,族中的幾位小姑都齊了,一位沉默中略帶了幾分陰沉與拘謹,一位談笑無忌心直口快,一位笑容甜美卻話中帶刺,還有一位,端莊文秀,又不失親切,時時用溫和的目光打量自己,言語中也總是替自己擋下別人的諷刺,讓她不由得生出幾分好感。只是這位小姑,不但是隔房的,還是婦人裝扮,她細心一想,便知道是顧氏族中六房的那一位,嫁給了前不久才在邊疆立下大功的武德將軍柳東行。

葛氏孃家世代書香,與武官本不是一路,但夫婿同樣科舉出身,初擠身官場,又讓她不由自主地對文怡生出親近之心,交談了一會兒,彼此都覺得心中愉悅,暗暗決定日後要多親切。

葛氏是新媳婦,既要會親,自然不可能在小姑子們那裡耽擱太久,不多時,蔣氏便命人來喚他們夫妻了。文賢與葛氏離開後,文怡坐下來與姐妹們聊家裳,蔣瑤猶豫片刻後,開始小聲對她說:“九妹妹,說來咱們也許久沒見朋友們了,不知她們眼下如何?阮家大小姐聽說也開始議親了,等事情定下來,就難出門了。”

文怡笑道:“阮大小姐也到說親的年紀了,李家姐姐曾給我寫信提過這事兒,聽說是小阮將軍做的媒,對方是他軍中好友之子,也是少年英才。”

蔣瑤道:“小郡君前兒捎了信來,說她過些天就要隨王妃與世子妃到郊外皇莊上避暑,怕是有好長時日不能與我們相見呢。”

文怡眨眨眼,看向她:“是麼?我很久沒跟她聯絡了,自打林小姐離京,我就再沒收過她的信,你還跟她有聯絡?”眼下形勢大定,那些王公貴族之家的小姐若無意再與她結交,她自然不會上趕著攀附。

蔣瑤卻道:“偶爾有兩封信罷了,王府門檻高著呢,我哪裡敢時時打攪?”頓了頓,“我聽說你前些日子還進宮看過太子妃?”

文怡笑著點點頭:“皇后召立功將士家眷敘話,我是順道去看望的。”

蔣瑤抿抿唇:“我總覺得時間好象過了很久似的,轉眼間,大家都天各一方了……若不找機會再聚一聚,等阮家小姐定了親事,小郡君又出了城,我們還能再見麼?不如咱們姐妹倆做個東道,請她們出來聚一場吧?”

文怡有些訝異:“我們做東道嗎?可以是可以,但上哪兒做去?阮家兩位小姐倒還罷了,若連小郡君都請過來,我家的屋子可不敢招待,難道要去你家?”

蔣瑤沒說話,她家也不是什麼大宅子,只有一個極小的花園,確實不便待客。

文怡便笑道:“若你果真有這個心,不如等到天氣涼快些,比如重陽佳節的時候,咱們尋個好園子,湊份子租上一天,請她們一道來玩吧。這時候卻是太急了些,這府裡也忙得很,大伯母未必願意放你們出去的。”接著又問:“你怎會起了這個念頭?”

蔣瑤乾笑兩聲:“只是忽然想到罷了。”見文怡還要再問,便扯開了話題:“不說這個了,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這兩日,段家妹妹的言行便有些怪異,我不好說什麼,你細細留意一下,別出事才好。”

文怡一怔:“怪異?什麼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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