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蔣瑤在那裡如何煩惱,文怡離了姐妹們住的院子,往正院走,才進門,便看見文娟往外走,面上猶帶幾分惱怒。她忙迎上去問:“這是怎麼了?十妹妹為何生氣了?”

文娟咬咬牙:“那個段可柔,真真可惡”接著眼圈一紅,“五姐姐太叫人傷心了……”

文怡沒聽明白,但文娟只是含淚垂首,就是不肯說實話,她只得看向旁邊的丫頭。文娟的丫頭雪梨便道:“九姑奶奶,方才我們太太讓小姐與段家表小姐去陪五小姐說話解悶,只說了兩句,五小姐便打發小姐走了,卻留下了表小姐。小姐氣不過,去跟太太告狀,太太卻只讓小姐回房,不要再去打攪五小姐。小姐就是為這個生氣呢。”

文娟啐了她一口:“胡說我難道還能跟母親生氣?我只是氣不過那段可柔不知用了什麼法子,引得五姐姐待她這般親近,連我這親妹妹都拋在腦後了,也埋怨五姐姐不顧往日情份。你這樣說,不知道的人,還當我是埋怨母親呢”

雪梨不敢多話,文怡只得安撫文娟:“五姐姐從前就跟段妹妹親近,喜歡跟段妹妹說話,也沒什麼奇怪的。你素來是個急性子,說話又直率,不定什麼時候,便臊了五姐姐,她也不好意思見你呢。你不是跟蔣家姐姐說好了要在一起玩的麼?為何不找她去?”

文娟聞言,轉悲為喜:“說得也是,我每次見了五姐姐,都忍不住拿柳表哥來打趣她,她開始還是害羞的,到後來就惱了,想必也是為此才不肯留我。既如此,我就跟蔣姐姐玩兒去”說罷歡歡喜喜地帶著丫頭走了。文怡徑自進了正屋見蔣氏。

顧家上下忙了幾天,總算等到了文賢娶親的日子。文怡陪著盧老夫人一大早便坐車過來了,進門後,便看見侍郎府的男女僕婦都換上了新衣裳,前後忙成一團。這一日,侍郎府上下披紅掛綠,人人面上都帶著喜氣洋洋的笑容,便連平日一臉肅穆不苛言笑的文賢,也都露出了一絲微笑來。

盧老夫人去了於老夫人的院子陪同幾位親戚家的長輩女眷說話,文怡不敢離得遠了,便坐在裡間,與姐妹們在一處。蔣氏、段氏都不在場,她們忙著在前頭指揮家人打點迎親儀仗、招呼客人,等吉時一道,便將身著喜服的文賢推出去,掛上大紅綢巾,前往葛家迎娶了。

新郎出門迎娶去了,家裡倒是能稍稍歇口氣。依照事先定下來的儀程,文賢這一去,就得在葛家吃了酒,再等到吉時到了方能接了花轎迴轉,那可有小半天功夫呢。蔣氏段氏妯娌倆得了空閒,趁機回屋歇了歇,也不敢耽擱,便要往婆婆跟前湊趣去了。

這時,柳顧氏帶著兒女到了,今日不知何故,連柳東俊與柳茵也跟著來了,還有白姨娘隨行侍候。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白姨娘倒是十分規矩,若不是穿戴不同於其他僕婦,差點兒叫人以為她是柳家的媳婦子呢。

柳顧氏指使白姨娘斟茶倒水,傳話遞東西,後者都不敢有半點違逆,柳東俊與柳茵面上雖有幾分不忿,卻都不敢出聲。柳顧氏自以為得了臉面,眉間便忍不住露出得意之色,看向兩位嫂嫂時,下巴抬得更高了。

蔣氏心中冷笑,面上淡淡的,並沒多說什麼,只是專心與前來道賀的幾家相shu女眷說話。段氏倒是細細打量了那白姨娘半日,言行舉止間,多帶了半分客氣。柳東俊似乎有些察覺,回答段氏的問話時,便多了幾分恭謹。

文怡聽說柳顧氏來了,便趕過來拜見。柳顧氏盯了她兩眼,神色倒是和緩了許多:“幾日不見了,你祖母身上可好?”

文怡笑道:“祖母安好,多謝二嬸孃想著。”

“唔——”柳顧氏有些漫不經心,“都是一家人,你得了空閒,也到家裡坐坐,跟你小姑子們說說話。素姐兒前兒還說,你怎麼不來家裡玩呢。”

柳素本來在一旁陪笑,聞言愣了一愣,立時又笑了:“是呀,大嫂子,你怎麼不來?母親才說,要我好好向大嫂子學針線呢,大嫂子的針線,可比我的強多了。”

文怡眨了眨眼,有些不明白她們的用意,只能小心應著,暗暗觀察柳顧氏的用意。

柳顧氏卻沒把太多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只是說了幾句親熱話,便把她拋在一邊,交給柳素應付,自己轉身在母親跟前逗樂了。文怡猜想她大概只是想在人前顯示一把長輩的慈愛,其實並無深意,便稍稍放下了心。

在場的女客中,有不少與柳顧氏、蔣氏都相熟,便有人打趣:“柳夫人,您媳婦在屋裡頭呢,您不見見?”另一個人便笑道:“都要過門了,今兒用不著見,省得姑娘害臊呢”引得周圍人發笑,柳顧氏也歡喜不已:“到時候還要請各位來吃喜酒”

蔣氏心下苦澀,卻又有幾分慶幸,不曾讓女兒前來。

又有幾位太太誇起了柳東寧,還讓柳顧氏喚柳東寧進來給她們瞧,柳顧氏心中得意,便把兒子叫進來了。文怡趕緊回了裡屋,只聽得外頭人人都在誇獎柳東寧,如何一表人才,如何玉樹臨風,云云,不由得有些好笑。

文嫻坐在裡屋,聽得分明,早已滿面紅暈,目光中帶著幾分羞澀,又有些不安與焦慮。文娟原本要打趣她的,只是想起先前的經歷,便住了嘴,只有蔣瑤在旁無事人一般與文雅說閒話,卻是有一句,沒一句的,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沒人發現,角落裡的段可柔,側耳聽著外頭的聲響,眼中閃爍著不明的光。。.。

更多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