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兒果然透著古怪……王府的嬤嬤要招待的客人,必定也是女客,但既然是嬤嬤出面,應該不是什麼大人物……可無論二管事說的話如何荒唐,也沒到當場打人的地步吧?更何況,王府的嬤嬤再尊貴,也沒有公然打罵官宦之家奴僕的地步,莫非……那位客人的身份有什麼特別之處?

文怡覺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麼,卻仍舊有些模模糊糊的,如同蒙了一層紗,讓人看不真切……

她定了定神,再看向如意:“這事兒是二管事做得唐突了,但東平王妃心裡再生氣,過後跟我們說一聲,大伯母出面賠個不是,也就完了,怎麼就到扣船打人的地步?就算是看三姑母的面上,也不該如此。不是說,王妃與三姑母一向要好麼?”

如意嘆道:“九小姐,奴婢也不瞞您,我們姑太太……如今在婆家不好過呢柳姑爺嫌她多事,給家裡惹了麻煩,她只好跟王府那頭疏遠了,結果王妃又惱了她,如今她裡外不是人,都病倒了。我們老太太就是為了這事兒,才進京來的。”

文怡不由得有些好笑,三姑母做事也太糊塗了,不該親近東平王府的時候,她不顧柳姑父的意願硬是要親近,而如今王府應該正為削藩之事煩惱呢,她卻跟人家疏遠了,王妃豈有不惱的?

文怡嘆了口氣,對如意道:“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說什麼都沒用了,只能等王妃消了氣再徐徐圖之。大伯祖母和大伯母那邊……還是與羅家親近些好,怎麼說……人家也是知情人……”她嘴裡雖然這麼說,但心裡巴不得長房的人離東平王府遠些呢只是能以此為藉口,讓兩位長輩堅定地與羅家交好,也是件好事,至少,她與羅四嬸的交往不會受到阻礙。

如意點頭笑道:“九小姐放心,就算奴婢們不提醒,老太太也想到這點了。先前她才吩咐過,叫雙喜把她先前專程為了進京備下的幾塊上好料子翻出來,送到羅四太太那裡,說是謝她仗義相助,借船與我們家使呢”

文怡微微一笑,顧家借坐羅家的船也不是一兩天了,這會兒才送禮相謝,果然有些別的意思。

於老夫人那裡的差事繁忙,文怡也不敢耽擱如意太多功夫,便讓她先回去了,不一會兒,何家的回來報說可以搬行李了,眾人便立時忙碌起來。

羅家備了五艘船,只有兩艘載著貢品,剩下三艘都是載人的。顧家長房坐了一艘,文怡稟明於老夫人與蔣氏後,便跟著羅四太太母女坐一艘,兩家的粗使男女僕婦坐了剩下那艘。五條船都領了朝廷的公文,沿路官民不得隨意上船騷擾。

眾人雖上了船,但天色已晚,為了遷就宿頭,補給食水,眾人決定次日早上再出發。文怡便先帶著丫頭們去了自己的艙房。這回因為行程短,她並沒打算用心佈置房間,但進去以後,才發現房間雖小了些,卻樣樣齊全,而且住起來十分舒服,比先前羅家那艘大海船上的艙房還要強些。

當她為此向羅四太太道謝時,後者便笑道:“我也覺得不錯呢,談十那傢伙,面上不顯山露水,其實辦事是十分周到妥當的”

文怡訝然:“談十?這船是他安排的?可他不是在歸海麼?”

羅四太太笑著說:“明敏北上時,把他帶上了,方才我聽這裡商行的掌櫃說起,才知道明敏把他扔到東平府來了,就為了安排我們的事,真難為那孩子有心,他是怕掌櫃們只會做生意,於此等日常瑣事上想得不如家裡的管家們周到呢談十到了怕有七八天了,顧家那位管事,也是他去聯絡的。”

文怡睜大了眼,萬萬沒想到……與二管事聯絡的羅家人居然就是談十她忽然想到,莫非請二管事去酒樓吃酒的也是他?

這接二連三的巧合,讓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羅四太太察覺到她的異狀,有些擔心地問:“怎麼了?談十有什麼不妥麼?”

文怡清醒過來,忙笑著搖頭:“怎麼會呢?談管事辦事一樣妥當的,不然羅大哥也不會派他來了。”頓了頓,問起了別的事:“四嬸,先前我聽侍郎府的人提起……與他們起衝突的是東陽侯與滬國公府的人,這兩家是什麼樣的人家,您可知道?”說實話,她前世雖然確實有些孤漏寡聞,但京中有頭臉的權貴,她還是知道的,卻從未聽說過這兩家人,想必不是什麼高門大戶。

羅四太太訝然:“你居然不認得他們兩家?難道在家中就不曾聽人說起?”

文怡臉紅了一紅:“興許是因為常年在家陪祖母禮佛的緣故,我出門不多,訊息有些不靈通……”她心中一動,聽羅四太太的語氣,莫非這兩家人來頭不小?

(有人猜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