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是在甘府撫育的那位沫家庶女,薛苞芸有些不淡定了。

她讓人請了郎中進府,沒驚動賓客,等戲差不多唱完了,送了客,才趕過來。

“沛霖,人醒了嗎?”薛苞芸見甘沛霖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發呆,心裡有些擔憂。“她這是……不太好嗎?”

“郎中說她傷的不輕,是內傷。就算沒有從臺上摔下來,也支撐不了多久。”甘沛霖如實的說。“不過母親不用擔心。我已經讓人回甘府送信,通知孃家的母親。稍後等賓客散了,甘府是會來接她的。”

“那就好。”薛苞芸鬆了口氣,又覺得自己的反應不大對勁,連忙解釋道:“其實就是留下養傷也沒有什麼不可。只是她畢竟是你孃家母親撫育長大的,總歸是在親人身邊被照顧著,才更安心。”

“是啊。”甘沛霖溫和點頭:“給母親添麻煩了。”

“都是一家人,不必說這麼見外的話。”薛苞芸臉色微暖,轉而又覺得奇怪:“只是她好好的,怎麼會裝扮成戲子登臺?再者,那被關在箱子裡的人,也是她捆的嗎?看著弱不經風,倒是不像呢。”

“這些事,怕只有她醒了才能知曉。”甘沛霖如是說。

“夫人,出大事了”管家喘著粗氣進來,臉色難看的不行。見甘沛霖也在,於是又道:“老夫人,府裡出事了。”

言外之意,也就是姜府出事了。

甘沛霖自然表現的很詫異,側首看著燕子。

“你慢慢說,別嚇著了新夫人。”薛苞芸故意這麼叮囑,是顯得自己關心甘沛霖。

“老夫人……”管家的聲音都在顫:“小廝發現內院的門敞開,好似有人進去過。您供在藏寶閣的那顆夜明珠……不見了。”

“你說什麼?”薛苞芸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內院不是一直有人看守嗎?好好的夜明珠怎麼會不見?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連一顆珠子的都看不住。”

暴跳如雷的薛苞芸,甘沛霖不是第一次見。上回要絞死她的時候,樣子比現在還兇。

“母親,您先別急。夜明珠大都督府的庫房裡好似也有。不如我讓燕子去拿來……”甘沛霖顯得很乖巧。

“你知道什麼啊。”薛苞芸語氣很是生硬,話出口,又有些後悔,於是改了口吻,語氣變得柔和許多。“那夜明珠是御賜之物,先帝所賜。這些年了,一直都在藏寶閣供著。”

“先帝所賜……”甘沛霖沒宣之於口,先帝所賜的那顆明珠,不該是姜域麼!

“遺失御賜之物,是大不敬罪。”薛苞芸後脊樑滿是冷汗:“如果不尋回來……後患無窮。”

甘沛霖看她焦慮,故意道:“可是今日是母親安排的桃花宴,入府的賓客不少,還有戲班子,歌舞婢,加上進府幫廚的廚娘廚子……甚至自己府裡的奴僕戍衛,都有機會下手。”

“那又如何?”薛苞芸語氣冷硬:“只要有嫌疑,一個都不能放過。”

“那首先得知道什麼人和姜府有恩怨,會打那顆夜明珠的主意。”甘沛霖顯然還是很冷靜的。

薛苞芸卻有些不滿的撇了撇嘴。“沛霖,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域兒平步青雲,是本朝最顯赫的武將,身居要職,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看姜府不順眼的人比比皆是。”

“是。”甘沛霖垂下頭去,顯出溫婉順從的樣子:“母親說的是。”

實際上,甘沛霖知道這些話沒用,不過是想借著由頭,試探出薛苞芸的真實意圖。

“達官貴婦們不能動,那就先把戲班子的人秘密扣下。還有幫廚。”薛苞芸這麼想著,又道:“自己府裡的人也不能放鬆。再有便是……”

她的目光落在床榻上還沒甦醒的沫初雪身上。

“母親,初雪不會的。”甘沛霖故意有些慌張的說:“她自幼就撫育在甘府,平日裡安靜乖巧,膽子又小,她是不會……”

薛苞芸饒是一笑,卻上前一步,用氣場壓制甘沛霖。所以後面的話,甘沛霖並沒有說完。

這時候,外頭的小廝來稟告,說甘府的馬車已經到了,要接沫初雪回府。

“繪瑟,你去大聲招呼,就說沫家姑娘傷的不輕,不便挪動,就暫且留在姜府裡養傷。明日一早,我自會去甘府解釋。”薛苞芸說話的同時,眼神一直沒有離開甘沛霖。

甘沛霖巴不得她這麼做,那她也就有機會藉故陪著沫初雪留下來。

“沛霖,你也別在意。母親不是懷疑你這個表妹。只是她的出現有些蹊蹺,說不定傷害她的人就是盜走夜明珠的人。所以把她留下來,查清楚才是最穩妥的法子。”薛苞芸這麼解釋,簡直是把甘沛霖當成三歲的小孩子。

甘沛霖卻連連點頭,表示理解:“母親放心,我會留下來好好照顧初雪。等她醒轉了,我一定問清楚是怎麼回事。”

“也好。”薛苞芸點頭:“你就留下來吧。姜府的守衛雖然不及大都督府,可也不弱。能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做這樣的事,想來對方也有些本事。終究得小心對付。”

其實這話的意思顯而易見,薛苞芸是連著甘沛霖一起懷疑了。

本來,她上次差點就要了她的命,如果她沒有忘掉這件事,怎麼可能不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