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登基的這一日,甘沛霖受甘允天的牽累,不被獲准入宮觀禮。

倒是姜域帶著禎公主入了宮。

留蘭和燕子為此氣了一個早晨,倒是甘沛霖溫和平靜,好像事不關己一樣。

手邊的熱茶溫了,甘沛霖才端起來輕輕抿了一口。“都說了要生普洱,為什麼沏了熟普?”

“呃?”留蘭解開茶盞看了一眼醬茶色,才皺眉:“是奴婢弄錯了。奴婢這就去沖泡一盞。”

“罷了。”甘沛霖擺一擺手:“你這麼心不在焉的,別再弄傷了手。本來上次的傷口就還沒好呢。”

“奴婢這些是小事,只是……”留蘭皺眉道:“皇后扣押了大司馬,今日觀禮又特意不許您入宮。甘府局勢不容樂觀,而云嬪的下落至今未明,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是啊。”甘沛霖點頭:“局勢不明朗,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燕子不大喜歡這樣沉悶的話題,隨即轉移了話頭:“也不知道沫家那位千金是不是故意的,總是三更半夜的出門,在外頭兜圈子。卻從來不見她聯絡敖家三公子。本來上回,黑燕查到她去秘密見了個人,沒想到竟然是敖家二公子……”

“對了。”甘沛霖聽她提及敖珟,便問:“皇后準備他的請求嗎?”

“準了。”燕子如實道:“主子和燁慶王極力保薦他為護國將軍,常駐西陲。等登基大典結束,他就要啟程前往駐地了。”

“嗯。”甘沛霖稍微放心了些。先支走敖珟,就可以專心致志的對付皇后。等姜域坐擁江山,要平了敖珟也不是難事。

“婷公主也會跟著去的。”黑燕沉眸道:“這幾日,婷公主的人四處採買,從藥材到綢緞,珠寶飾物胭脂水粉,一樣都沒落下。奴婢是真覺得她不容易。”

“確實不容易。”甘沛霖點頭:“西陲本來就是邊疆苦寒之地。再加上民風剽悍,連年戰亂,怎麼也比不上皇城繁華。但她既然選了這條路,就會義無反顧的陪敖珟走下去。也挺好。”

“話是如此,可奴婢就擔心這位公主從小到大沒吃過那樣的苦頭,弄不好堅持不了幾天,就得哭天抹淚的要回來呢。”黑燕笑眯眯的說。

“也許也未必。”甘沛霖倒是覺得宣婷是真心喜歡敖珟。“旁人的事,咱們就不多提了。燕子,你再去找找,務必要將敖珉找出來。”

“是。”燕子點頭剛要退下,外頭的小廝便來通傳,說沫初雪求見。

“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留蘭不滿:“大小姐不想見,奴婢這就去把她打發走。”

“別。”甘沛霖唇角微卷:“得見見。”

沫初雪快步走進來,臉上帶著一絲慌亂。

她自幼在沫妍青身邊長大,很在意自己的樣貌舉止,可今天連鬢邊的簪子都歪了。

“你這是……”甘沛霖詫異的打量她:“來找我訴苦的?”

“大姐姐就別拿我開玩笑了。”沫初雪收拾了臉色,語氣微涼:“我知道大姐姐想要什麼。大姐姐可知道我想要什麼?”

“……”甘沛霖故作不知,輕輕搖頭。

“我想隨敖珟一併前往西陲。”沫初雪直言不諱:“我要嫁給他。”

“……”甘沛霖很佩服她直接表達的勇氣,卻有些哭笑不得。“敖珟既不是我的親人,又不是我的屬下,他要不要娶你,我做不了主。”

“是。”沫初雪點頭,卻從腰間摸出了一物。

“用這個,換你幫我一回,成嗎?”沫初雪知道甘沛霖的性子,也不想和她廢話。

那是徐柏森的貼身玉佩,是他出聲的時候,外祖父親自挑了好玉,親手雕刻成掛件,贈予他這個徐家金貴的長子嫡孫。“果然,徐柏森真的在你們手上!”

“你別誤會,徐柏森是在敖珉手上。我和敖珉沒有任何關係,也從不曾與他為舞。只不過那日,你數落我之後,我也仔細想了想,極有可能是你懷疑的樣子。所以我這幾日,順藤摸瓜,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大姐姐,只要你能幫我留在敖珟身邊,嫁不嫁的,我自己會想辦法,成嗎?”

沫初雪將玉佩遞給留蘭。

留蘭雙手呈於甘沛霖面前:“大小姐。”

甘沛霖是見過這塊玉佩的,不僅僅是見過,還細細的研究過。如今重拿在手上,她可以確定,這的確是外祖父親手雕刻的那塊。

“徐柏森是否還活著?”甘沛霖凝眸看著沫初雪。

“當然。”沫初雪點頭:“是他讓我把東西交給你,作為信物,你才能信我,去救他。”

“他人在哪?”甘沛霖的心砰砰跳。徐柏森失蹤了這麼久,總算是有訊息了。

“大姐姐似乎還沒答應我呢。”沫初雪不依不饒的說:“總不能光我為你做事,你卻隨意搪塞我吧。這世上若還能有人勸得住敖珟,恐怕也就是大姐姐您了。”

甘沛霖實在不喜歡這個交換條件,不過興許沫初雪和敖珟三聲有緣……

“好,我答應你。”甘沛霖對留蘭道:“你去拿筆墨來,我會寫一封信箋給敖珟,讓他帶著你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