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柏森的腿受了傷,甘沛霖自然的讓人送好些補品過去。

但她並沒有急著回徐府探望,實際上,她有點不忍心去探望。

每次想到徐柏森,她的心情就會很複雜。明知道那是一隻展翅的雄鷹,非要他做家禽。

“唉……”甘沛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嘆了口氣。

“怎麼了?”姜域從背後環住她的腰肢,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輕輕的吮、吸她髮絲上好聞的香氣。“有心事?”

“我在想,皇上還會不會重用徐家?”甘沛霖如實的說。

“你想他會,他就會。你不想他會,便不會。”姜域輕輕的聲音,聽上去帶著溫柔。

他這麼說,甘沛霖就更加迷茫了。

“不過我很好奇。”姜域是很少會好奇別人的事。

“什麼?”甘沛霖從鏡子裡看他的眼睛。

“為什麼你寧可這樣去保護徐柏森,也不願意他出徵?”姜域實在不解。“其實徐柏森,能力並不弱。敖珟此人,雖然居心叵測,但作戰也不遜色。他們兩人並肩作戰,未必不能贏。”

“我……”甘沛霖不知道該怎麼說,但又覺得不說不太好。

“怎麼?”姜域湊近她的耳畔,輕輕含了耳垂,問:“不想告訴我?”

“不是。”甘沛霖被他弄得有點癢,縮著身子道:“我曾經做了個夢,夢見徐柏森真的如願以償,成了徐家頂梁的將軍。為朝廷所用,立下汗馬功勞。整個徐家因為他一個人重臨風光。可是好景不長,他在季陽的時候……戰死沙場。新婚的妻子懷著身孕,隨他而去。”

說到這兒,甘沛霖喉嚨裡湧出悲傷,有些說不下去。

“只是個夢而已。”姜域捏了捏她的肩膀。

“徐柏森雖然是我舅父的兒子,卻和親哥哥是一樣的。”甘沛霖垂下眼眸,語氣微涼:“我自幼總和母親回徐府,是他帶著我爬樹摘果子,翻牆放風箏,陪我吃好吃的東西,受罰卻從來只罰他一個。我……我在甘府裡,沒感受過除了母親以外的親情。這些也只能在回徐府的時候才能感受到。那樣的夢,我真的好害怕。”

閉上眼睛,甘沛霖沒辦法告訴姜域,這些是她親身經歷過的事。那種痛,就像是鋼釘紮在骨頭上,動不動都會痛,歷久彌新。

“可能你覺得我這麼做很自私也很無禮,可是我不敢冒險。”甘沛霖忽然感覺到身上一沉。睜開眼睛,小可愛被姜域放在她的膝蓋上。

小可愛雪白雪白的,軟綿綿的像抱著一小團棉花。

甘沛霖的唇角才有了溫暖的笑容。

“對了。”這時候的姜域,看著心情似乎不錯的樣子。甘沛霖覺得是個好機會,便道:“聽燕子說,立夏那日,是母親的生辰?”

“嗯。”姜域沒多說一個字。

“母親在宮裡照顧清寧公主生產,沒少吃苦。這是也怪我,做的太多。”甘沛霖皺眉道:“我想好好給她過個生辰,慶賀一下。也算是彌補。但我和你成親才不久,我確實不知道母親喜歡什麼,不如……你來指點一二?”

“到時候再說吧。”姜域似乎沒什麼興致。

“那不行。”甘沛霖略帶點撒嬌的語氣:“如今你可有兩位夫人,這件事,我若不操心,恐怕就要落到別人手裡去了。這可是關係到我在這府裡的地位,馬虎不得。”

姜域捏了下她的鼻尖,皺眉問:“你什麼時候開始,在意起這些了?”

“沒有比較當然無所謂。可現在不同了。”甘沛霖故意拿捏著吃醋的範兒,讓姜域相信她也是個滿心情懷的小女子。

“那好。”姜域捏了捏她的鼻尖,含笑道:“你想準備什麼就準備什麼。無論是什麼,母親都會喜歡。”

“真的嗎?”甘沛霖才不信。除非是把自己的命奉上,薛苞芸估計會很喜歡。

“真的。”姜域卻連連點頭:“到時候需要什麼,讓燕子和陸垚去準備。”

“說到這個……”甘沛霖嘿嘿一笑:“現在輪到我好奇了。”

“你好奇什麼?”姜域問。

“你到底有多少家產啊?”甘沛霖不解:“我瞧著二姨夫人每次送來的賬冊,都不同。有些地方,她自己也弄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就像春天的經費是從田莊撥過來用。可這要入夏了,經費卻是從銀號直接送進府裡來的。光有一筆一筆的進款,卻不知道這些進款到底是怎麼運作而來,這不是無頭帳嗎?”

姜域饒是勾唇:“本來就是一筆糊塗賬。是你們日子過得太無趣,打發晨光用的。我又不會查你們花在什麼地方,花了多少。所以你們只管花,怎麼掙銀子,不用費心。”

甘沛霖撇了撇嘴,低頭撫、摸小可愛,不搭理姜域了。

姜域拿她沒辦法:“好,好,你想知道也行,回頭讓陸垚核算過給你瞧。”

“……”這言外之意,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家產?甘沛霖不禁皺眉:“那你能不能告訴我,還有什麼是你不曾插手的產業?”

“目前,還沒有什麼沒涉獵的,除非不掙銀子。”姜域的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嚴肅:“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人心。最可靠的,自然是銀子。有銀子,許多人心都能買的來。”

“也總有買不來的吧!”甘沛霖皺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