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這一日,皇城裡格外熱鬧。

晨起從皇宮到百姓,家家戶戶會在門上掛些新採摘的艾蒿,趨吉辟邪。

姑娘們也都配好用艾葉做的香囊和紅手繩,用來驅蚊驅蟲,規避邪氣。

午後,南邊的護城河有賽龍舟比賽。傍晚,街市上,張燈結綵賣各色的飾物。

各家的姑娘們若得到允許,還是很喜歡在這樣的時候出府走走,湊一湊這飄著粽香的熱鬧。

可惜甘沛霖病著,身上乏力,是沒有力氣去湊這樣的熱鬧了。

“留蘭,你也好久沒休息了,就趁著今天熱鬧,出去走走吧。”甘沛霖看著桌上熱氣騰騰的粽子,笑吟吟的說:“脆芯,給她拿些銀子,喜歡什麼就買點。”

“是。”脆芯笑著把銀子遞給她:“多買點,算我一份。”

“好。”留蘭和她笑容相映。“那你好好照顧小姐,我去去就回。”

“嗯。”脆芯送她出去,才惋惜的說:“這會兒府裡的小姐們都出去遊玩了,也就只有大小姐您病著多有不便。哦對了,聽說敖府的馬車一大早就來接了二小姐出去。看來敖家大公子還算滿意這樁婚事麼!”

“哪裡就真的是自己滿意與否呢。”甘沛霖凝眸道:“敖玒一向效忠晟慶王,又是晟慶王身邊可以信任的智囊,他的婚事未必能自己做主。”

“大小姐是說,晟慶王不願意和咱們甘府交惡,才讓自己能信任的人迎娶二小姐?”脆芯滿頭黑線:“這些男人腦子裡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自己喜歡過的姑娘,成了親近之人的妻子,偶爾相見不覺得彆扭嗎?”

“你呀,操心的還挺多。”甘沛霖看著她幽幽一笑:“其實你和我同歲,我快十五了,你還比我大兩個月呢。怎麼?滿嘴的嫁呀嫁的,你是春心動了?看來我得稟告祖母,給你找個好人家了。”

“大小姐,您這是說什麼呢……”脆芯的臉一下子就燒起來,連耳根都燒紅了。“奴婢才不嫁呢。奴婢一輩子都要好好伺候大小姐。”

“那陳銳你也不嫁?”甘沛霖故意這麼說了一句。

“大小姐,你好壞……”脆芯的心都快要從胸口跳出來了:“你再打趣奴婢,奴婢可不理你了。”

甘沛霖就知道這丫頭是看上陳銳了。

“罷了,罷了,不和你說笑了。”甘沛霖正了正臉色,道:“祖母那邊,可有什麼訊息了?”

“哦,對了,早起聽陳銳說老夫人昨晚將竹語送出府,說是遣嫁。”提到陳銳,脆芯的臉又滾熱起來。“就是跟禪心院那個門子。說是回莊戶上成婚,然後竹語就不再回來了。”

“禪心院的門子?”甘沛霖不禁一愣:“和竹語好的不是他吧!”

她分明記得,竹語是和府中的一個戍衛好上的,怎麼會被嫁去莊戶?

“是祖母母家留下的莊戶?”甘沛霖凝眸問。

“正是呢。”脆芯點頭:“其實這樣也算是竹語有福氣。到底還是在老夫人手底下伺候著。她做錯了這樣的事,老夫人也沒趕她走。”

“你懂什麼。”甘沛霖饒是嘆氣。“竹語恐怕知道祖母太多事,絕不可能讓她走的。只有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所以祖母才會隨意擇個人,就當是竹語與他好上了。到時候隨便找個由頭,滅了口,永絕後患。

這手段,還真是厲害。可惜兩世,竹語都沒能逃過這樣的擺佈。

“稍後見到陳銳,你去告訴他,無論用什麼辦法,儘量保住竹語母子。”甘沛霖總覺得祖母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也不會堅持要竹語的命。

“是。”脆芯剛點頭,就聽見門外有動靜。“誰在那?”

陳銳有些不情願的說:“大小姐,有客人來了。”

脆芯聽著聲音不對勁,敞開門時不由得愣住了:“吳……公子……”

吳為衝她輕微頷首:“勞煩稟你家小姐,我有事求見。”

其實甘沛霖已經聽見他的聲音了,對脆芯略點下頭。

脆芯這才迎他進來,隨後退出去奉茶。“他怎麼來的?”

“翻牆。”陳銳不悅道:“今日府上的護衛多半隨各房的小姐、姨夫人出府了。這會兒就連老夫人都去瞧賽龍舟不在府裡。這位吳公子,還是真是挑了個好時候。”

“你怎麼來了?”甘沛霖不免奇怪:“怎麼臉色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