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瞧吧這四個字,甘沛霖是聽見了的。

既聽見了,也是她想說的。

她穿過人群,徑直走向甘老太在的位置,俯身朝她行禮:“祖母。”

“你怎麼才來,快坐下聽戲。”甘老太滿臉慈藹,笑容溫暖:“這出戏好聽,你一準兒喜歡。”

“是。”甘沛霖就在甘老太身邊的位置坐下來。

戲臺上,咿咿呀呀的唱著什麼。其實甘沛霖不喜歡聽這些東西,只勉強撐著精神聽著。

邵春華被她這麼一氣,心突突跳的厲害。也就趕緊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落座。

“祖母,我讓人做了些極好的乳酪,配著肉乾吃最好。想來各位夫人聽戲聽到這會兒,也覺著餓了。不如奉上給諸位品嚐可好?”

“嗯。”甘老太點了下頭:“還是你想得周到。”

甘沛霖則起身吩咐留蘭將預先準備好的東西呈上來。

竹語和菊若自然得過來幫忙,才不至於怠慢賓客。

甘沛霖錯開身子,故意將其中一份遞給竹語,道:“這份給吳夫人的你端過去吧。”

她知道甘老太眼明心亮,必然知道邵春華攔阻她說話的事。而這些事,多半就是竹語和菊若的留心。

果然,竹語聽大小姐這麼安排,順勢點了頭。絲毫沒有任何懷疑。

說來也是湊巧,這唱戲有鬧騰的時候,也就安靜的時候。這會兒,正過了鬧騰勁兒,戲臺上安靜的不行,人們正聚精會神的看著伶人豐富的表情,就聽見特別刺耳的一聲乾嘔。

“哎呀,你這是幹什麼?”邵春華一聲驚叫,起身的動作過大,連椅子都推倒了。

眾人的目光順勢被她吸引過去。

“你這個婢子,你心腸怎麼這麼壞?”邵春華餘怒未消,又添新怒,整張臉扭曲的像是被人打了幾拳頭,全然不顧儀態。“你怎麼可以往我身上吐,你知道我這身衣裳價值幾何嗎?”

甘沛霖趕緊走過去,朝邵春華行禮。她知道她越是這麼往前湊,對方就會越生氣。

“吳夫人息怒。可能是竹語身子不痛快才冒犯了您。府裡有才制的新衣,沛霖這就帶著您去更衣。”說話的同時,她故意伸手去拉邵春華的手。

果然這個動作激怒了邵春華。“你別怕碰我。你以為我沒看到,分明就是你故意讓這個婢子當眾羞辱我,我剛才看見你與她交頭接耳的說話。你這丫頭,心腸怎麼這麼歹毒?”

竹語好不容壓制住胸腔的翻滾,連連搖頭:“吳夫人息怒,您真的誤會了。大小姐只是吩咐奴婢將乳酪……嘔……”

話說到一半,竹語沒忍住又嘔了出來。

身邊的人夫人們都嫌棄的躲開了,場面一時有些失控。

“吳夫人,不如還是讓沛霖先陪你去換衣服吧。咱們邊走,我邊向您解釋。”甘沛霖一臉溫和,絲毫沒有生氣。

可邵春華是被竹語給噁心透了,哪裡還能聽進去這些話。“好你個狡猾的丫頭,你以為這麼做我就抓不住你的把柄了是不是?這個丫頭,好端端的為何看見我就乾嘔?給別人送東西的時候怎麼好好的?還不是你挑唆的。以為你這樣的藉口就能糊弄過去嗎?你當別人都是好哄的?”

“夫人,您真的誤會了。這竹語姑娘,是我祖母的近婢。您是祖母請來的貴賓,她怎麼會不知深淺,故意讓您難受呢。”甘沛霖伸手去扶竹語,關切的說:“你到底是哪裡不舒服,你趕緊告訴吳夫人啊。”

“奴婢只是胸口悶。”竹語心突突的跳著,額頭上一層薄薄的冷汗。

“怎麼回事。”甘老太見甘沛霖壓不住吳夫人,少不得親自過來。

“老夫人,您來的正好。”吳夫人看她過來,眼眶一下子就紅了。“您這個好孫女,就因為我說了兩句不中聽的話,就拉上您的近婢,給我這樣大的羞辱。真是氣死我了。”

“不會的,這怎麼會呢。”一旁悶不吭聲的太尉夫人薛苞芸見甘老太都過來了,這才忙不迭起身相勸。“這兒人多,也不便說話,不如咱們移步去偏廳,把誤會說開也就是了。再者你這身衣裳,總是要換一下的。”

薛苞芸一邊去拉吳夫人,一邊給甘沛霖使眼色。

甘沛霖會意點頭,道:“祖母,孫女去陪著。”

“罷了。我同你一道去。”甘老太有些不放心,對一旁的菊若道:“你留在這裡盯著些,別再讓人過去,以免添亂。”

“是。”菊若也覺得這竹語近來奇奇怪怪的,只是沒敢吭聲。

一行人來到偏廳之後,邵春華更添幾分鬱悶。“老夫人,您瞧瞧哇,我這才做的衣裳弄成這樣子。你這孫女也是夠刁鑽了。”

“吳夫人,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就這樣冤枉沛霖,恐怕不妥吧。”薛苞芸有些不痛快,在她看來,甘沛霖已經是她姜府的人了。畢竟姜域為了她,硬是讓敖家千金當了妾。打從那時候起,她就認定了這個兒媳,當然要護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