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看起來命若懸絲,但實質上小傢伙就是凍僵了陷入了類似於假死的狀態而已。

聞悟先將他放在銅爐邊取暖,等到身體溫軟了,再以氣勁小心按摩心脈,沒多久就讓他恢復了生氣,‘哇哇’地啼哭了起來。聞悟早有準備,提前調配了一小袋茶奶,往裡加了點驅寒祛風的偏方,等他一哭就將袋口塞進他嘴裡堵住。

不過,大概是味兒不對,小傢伙有些牴觸,但當聞悟將他放回女人身邊後,他就安分了,小手抓住袋子‘咕咕’地喝了起來。

興民有些惱怒,“那兩個庸醫。”

“也不能全怪他們,疑難雜症本來就不在他們的能力範圍內。”

“但就可以這樣草菅人命?他們輕輕鬆鬆幾句話,害得卻是實實在在兩條人命!”

“不然呢?生老病死,皆離不開醫,普通人家沒錢沒人的,能不能活,本來就看運氣。”聞悟卻不以為然,重新燒了一壺水。

“這……”

“真要怪,只能怪官府閉學塞源,斷了求學的門路。如果天下能多個幾百上千萬讀書人,哪能讓這些半吊子的鄉野郎中出來招搖撞騙?”聞悟淡淡地道。雖然大興朝沒有在律法上明禁庶民求學,但實際上的入學門檻卻相當高,變相等於將平民拒之門外了。像聞悟之前所在的學堂,每年只有幾十個學生,但即便是這樣,其中能夠考入府院的也就寥寥幾人。

興民啞口了。看了看淡靜的聞悟,他的目光微微閃爍著,停頓了好半響,才又不無嚴肅地警告道:“聞悟,這些話,你在我面前說說還可以,到了外邊可不能隨便講。尤其到了興都,更是要謹言慎行,千萬不要輕易相信他人,免得禍從口出!”

聞悟對他一笑,“我又不傻。”

興民一怔,接著就啼笑皆非了,“你這小子——”稍稍一頓,他又忍不住搖頭感嘆,道:“唉,說你十六歲,誰信呀。”

聞悟不置可否,反問:“那十六歲應該要怎麼樣?年少無知?年少氣盛?”

“呃,大概是吧?”

“誰規定的?”聞悟很認真地問。

“這,你這就問到我了。”興民只覺腦殼痛,苦笑不已,“未十稚子,二十弱冠,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前人古訓,還需要誰規定嗎?”

“是嗎?”

聞悟不說話了,表情卻不敢苟同。說話間,他檢查了一下女人的狀況,發現氣息已經逐漸穩定,這才放下心來。至於小傢伙,估計是又餓又累了,大口大口喝完茶奶後,已經‘呼呼’睡著了。聞悟將茶袋拿開,順手蓋好了毛毯。

“不過……”興民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神色有些古怪,忍不住嘀咕了一聲,“大概只適用於凡人吧。”

“啊?”

“沒什麼。”

望向窗外,興民轉移了話題,“哎呀,這麼快就到雙河峽了。”

聞悟心裡一突。

所謂的雙河峽,便是廣興山嶺內一條從西往東流向的河流形成的一道峽谷。在官道貫通之前,原來也叫作雙子河。

不過,現在應該叫‘單子河’更合適……

原本的雙子河,大概呈一個‘丄’的形狀,極西之地的大河從西邊匯入,然後在廣興山嶺一分為二,往北向上流向江川,往東向右繼續橫淌廣興山脈,直至新青府。因為有兩支分流,所以才有‘雙子河’的叫法。但官道的修建,打破了這個格局。由於官道往北,恰好被橫向的支流阻斷,所以官府就在橫河的上流建了一個水壩,直接將之截斷了。

現在的河峽,其實只有一條通往江川的河流,只不過是舊有的河道乾枯,成了一條長峽,於是才有了雙河峽的名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