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趟鏢由四人運輸,算上鏢頭在內,一共五人。一行人走在林蔭小道上,兩旁的林子裡,不斷傳來鳥鳴聲,烈日的光芒也被茂密林子切碎,只能有細小的光投射進來,如此昏昏欲睡的環境,後頭的兩人這眼睛都有點睜不開,腦袋一個勁地往下點,就跟釣魚似的。

柏溪樾剛入行時,便聽聞運鏢是一件刀口舔血的事,等真正入了行才發現,這運鏢不過是鍛鍊馬上睡覺的功夫,你若能在馬上睡著,便是一個老鏢頭;你若是非常警惕的看著四方,那不用想了,這一定是個剛入行的。所以柏溪樾入行沒多久,便開始練習在馬背上睡覺的功夫了。好的鏢,不會派給自己;差的鏢,便只是跑腿活。別說你想護著了,就是劫匪看了也懶得搶。柏溪樾運的皆是些不值錢的,例如:衣物、木雕、傢俱、破銅爛鐵…總之就是一些劫匪都瞧不上的,那玩意搬回去又費力氣,還不值什麼錢,與其說這些人是鏢頭,不如說是搬運工。

“咱這回壓的是何物啊?”前頭一人問道。

鏢頭回頭看了眼,說:“這回客人比較奇怪,兩個物件找兩隊馬車分開運輸,一左一右,還讓我等一前一後出發,且不走同一路線,捉摸不透!”

“確實奇怪,若是找一隊可以省不少銀兩的,這還分兩隊,豈不是白白浪費銀兩!”前頭一人道。

“可不是!據說另一隊還找了武功高強的鏢師來運,咱這一隊怕是掩人耳目!”領頭的嗅覺很靈敏,放在平時他已經在馬背上打呼嚕了。

“若是遇到危險,咱可以直接棄鏢逃跑嗎?”柏溪樾道。

“哈哈哈!柏弟還是懂,那可不是!到時候咱們只管…額…?”

“鏢…鏢頭…”

柏溪樾見到鏢頭整個頭被拽走了,就像掛到什麼東西上了,整個脖子拉長,再扭了幾圈,直到脖子上的腦袋再也說不出話為止。

“跑啊!”一人喊了句。

柏溪樾來不及看那是何物,揮著馬鞭便往道路旁的林子裡衝。“駕!駕!駕!…唔…嗚嗚嗚…鏢頭…”柏溪樾還是哭了出來。

一個黑影飛竄到柏溪樾前面,一掌打到馬身上,這馬哀嚎一聲,便倒了下去,背上的柏溪樾也飛了出去。

“別殺了,抓住他!”一人說。

那人將刀收了回去,擰著柏溪樾便重新回到了小道上。

柏溪樾尿褲子了,不僅是尿褲子,臉上鼻涕與淚水交融在一起,若是持續保持現狀,一會他可能會口渴。

劫鏢的人一共有三個,皆帶著斗笠,黑布遮面,看不清長相,但能透過他們露出的眼睛,感受到眼裡的兇狠。

與柏溪樾還存活著的,還有後頭睡覺的一人,而後頭另一人沒那麼好運,在睡夢中便來到了閻王廟,雖然他一再宣告自己是走錯了,但還是被牛頭馬面給硬拽了進去。

“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啊…劫鏢就劫鏢…為什麼要殺人啊…嗚嗚嗚…”柏溪樾用手擦著鼻涕和淚水。

“人家問你們兩個話呢!怎的不回覆別人?”領頭的人用劍敲了敲其中一人。

那人開啟了領頭的劍,掏出腰間的刀又捅了捅已經死掉的幾人,一面捅著一面說道:“殺人要理由麼?!老子就是要殺!殺殺殺!!!哈哈哈哈哈!”

“各位英雄,冤有頭債有主!幾位既已劫到此鏢,將鏢拿走便是…若是殺了我等…也…”

話還未說完,這人腦袋便從肩膀上滾了下來,腦袋上的眼睛還睜著,而嘴也在動著,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已離開身體。

“啊!別…別殺我…我什麼都說…什麼都說…求求你…”柏溪樾癱坐在地上,他不敢看幾人的屍體,閉著眼睛哀求著幾人。

“大哥,殺了吧!我看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武功半點不會,估摸著不知道自己的處境!”那人用手擦去了刀上的血,擦開血時,又捏了捏手中的血,這個動作跟手捏鼻涕很像,好像確認是否粘稠一般。

領頭的有點不耐煩,他很討厭別人講廢話,特別是自己沒讓人開口的時候。領頭仰著頭看著柏溪樾,慢慢拔出了腰間刀,說:“我只問一次,另一趟鏢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