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有沒有一種紙張,能摺疊滿溢的思念;有沒有一種花朵,能芬芳荒蕪的庭院;有沒有一汪泉水,能洗去愛情的遺憾;有沒有一所校園,能更改青春的短暫……——張緘《這世間》

十月鳳城。

玉蘭花殘。

月影闌珊。

高家村中學一片靜謐。

晚上九點半,張緘在教室上完自習,剛回到校長家放下書本,胡曦就一臉慌張的告訴張緘。

“我爸正在打胡東呢,你過去看看。”

“薛阿姨知道嗎?”

“我媽沒有勸,就站旁邊看著,我從來沒有見我爸發那麼大火,都打一個小時了。”胡曦都快哭出來了。

胡曦和胡東也經常打鬧,胡曦沒有少告胡東的狀,現在胡東捱打了,胡曦卻是難過的快要哭了。

“胡東因為什麼捱打?”

“不知道。我哥也不是沒有捱過打,以前捱打的時候,他會大聲嚎叫,今天低著頭一聲不吭,是不是被打傻了,你趕緊過去看看。”

“好,我去看看。”

我剛走到堂屋,就看見胡校長一書砸在胡東頭上,胡東牙一呲,頭向下一低,立刻用手抓剛打過的地方。薛老師臉色鐵青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張緘,你回屋看書去。”向來對張緘和藹可親的薛老師看到張緘進來,語氣很冰冷,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哦。”還沒有來及開口,就被堵了回去。張緘抱歉的看了一眼胡曦就走了出去。

坐在書桌前,張緘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胡東雖然對張緘搞了一些小動作,畢竟是孩子心性,兩人之間沒有本質的矛盾,平時鬥鬥嘴,友誼也在無形中的加強和提升。

又過了大概半個小時,胡東依舊沒有回來,張緘完全看不下去書,也沒有寫日記的心情。

出了房間,一叢一人多高的芭蕉在小院中安靜的站著,月色下,芭蕉的影子呈現出不規則的圖案,不知名的蟲子在影子裡發出各種聲響,張緘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有些粗糙的芭蕉葉,還是沒有讓心境平復下來。

在一個又一個寂寞的夜晚,當張緘對燕子的相思如潮來襲,張緘會看看課外書,會在日記裡寫寫畫畫,會透過窗看一方天空……便能進行抵禦,不知不覺的睡去。

張緘有點煩躁,輕手輕腳推開院門。在校園的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夜晚的校園和白天截然不同,白天的校園有些急躁,夜晚的校園有些木訥,像人的不同性格。

白天的時候,張緘感覺熟悉這個校園,熟悉校園外的田野、溝渠,樹木和家禽,甚至感覺對高家村都是熟悉的。

在這個夜晚,他卻感到自己是一個局外人,高家村只是高家村,張緘是遊離在高家村之外的,自己就好像是穿過高家村的一陣風而已。

張緘是胡校長摯友家的孩子,吃住學習都在胡校長家中,完全是一家人在生活。

其實本質的狀況是張緘只是參與到胡校長一家的生活,如同一滴油進入了水中,油和水看似交融在一起了,實際上油依然是油,水依然是水。

張緘也不知道在這個漫天星星的夜晚為什麼那麼傷感。可能是在這兩個月左右的時間內,他一次都沒有見過燕子,也沒有燕子的訊息。

曹小山期間回家帶了幾次鹹菜,還送給張緘一本很厚的《朦朧詩選》。

每次見面基本是曹小山在說,張緘在聽,曹小山告訴張緘他希望以後留在城市了,這樣即使餓了,在晚上都可以在街上買到吃的。他說了好多好多,張緘記得他說過:

“城市裡人很多,不像農村那麼寂寞。”

…………

推門進屋的時候,胡東用毯子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蜷縮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著了。

一夜無語。

第二天中午還沒有到,氣氛顯得有點詭異,一到課間,就有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在咬耳朵根子,突然間整個學校都好像在竊竊私語。

在上午第三節課上課之前的眼保健操時間。

胡東偷窺女生宿舍被抓到了訊息就傳遍了校園的各個角落。

張緘聽到的版本是這樣的,那天晚上,天剛剛擦黑,月亮還沒有來得及爬上枝頭,胡東潛伏在女生宿舍後窗的一棵樹黑暗的陰影下,此時的他正伸著他的脖子,雙手支在額前貼在窗戶玻璃上。

女生宿舍其實就是一間大教室,裡面擺滿了架子床,和一些可以放物品的書桌,住校的都是附近村離家遠的或者家人都出去打工的,總共也不到二十人,這其中就包括了王倩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