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何愛寶後來寫了一本自傳體《桃花與奸臣》,以極妖冶的筆調描繪了一幅波瀾壯闊的“情權交織圖”。可惜,“桃花”兩字犯了某點避忌,出版商極力勸說就把這兩個字換了。只要能出版,一定大賣!愛寶不同意,“桃花”是精髓,絢爛的感情由“它”起始,名字裡沒有“它”斷然就失了這本書的原汁原味兒。咳,終究沒出版。只能成為後世權貴枕邊必備的“暗黑教科書”,私下謹慎流通了。

《桃花與奸臣》中描述了許多驚心動魄的場景,但最摳人心懷的還是發生在它的尾聲。事實,愛寶自己也對這“最後一幕”的描寫最滿意。因為,前番種種或耳聞或臆測,唯有此一幕,他絕對親歷。

他永遠記得這一天,他如功臣一般帶著楊玄謹趕到311,救活了勝玉一命。

親哥哥的血及時將她從鬼門關拉了回來,這個女人卻遲遲未醒。她沒有傷腦,正常情況。麻醉一過,會漸漸轉醒,勝玉卻……人們不語,隱隱明白這是為什麼:她認為已了了再見舅舅的願,終可以以命抵債了……

一個女人正用一種“頑強決絕”的放棄方式在救贖自我,

實際,何止在救贖她自己……

她的舅舅背對著門呆坐在她床頭,眼裡流下了淚,終是一種妥協,一種無力與滄桑。

“承秀。”

許文靖和陸航照,他的兩位老臣一左一右蹲在他腿旁。直至此時。對他的,唯有忠心。儘管他容顏已改。儘管他權勢不在,儘管他已是。滿身瘡痍……

“我錯了。”

這是承秀迴歸自我說出的第二句話,

第一句,是那樣恨意刻骨“勝玉!殺了他!他才是你舅舅刻骨的仇人吶!!”現在想來,全是,錯,錯,錯……

鳳鳴魘過他兩次,兩次的解語實際都是那樣簡單:只要再見鳳鳴,哪怕只一眼,即解開催眠。

前後兩次催眠,竟似蹉跎了他的一生,其實,回頭來看,歸根結底,還是他“自作孽,不求活”。

“他第一次給我催眠。給我講的是日光菩薩與月光菩薩的故事。他們是一對兄妹,在佛法上表智慧與靜定,放射無量光明,映現明澈清輝,使自昏昧迷濛中醒覺,使免於受貪、嗔、痴三毒逼惱。

而我因自身不正,錯會到‘兄妹’情仇,終與承言釀下惡果。

他第二次催眠,給我講的是禪宗‘空中摘月’的故事。一位僧人問南泉普願禪師‘天空中有一顆明珠,該如何取得?’南泉說‘去砍些竹子做成梯子,爬著梯子去天空拿。’僧人不明白,又問‘天空中怎麼能放梯子?’南泉反問‘不然你想怎麼拿呢?’

他的本意是告訴我,天上的明珠就如同我們的自身本性,若能開悟明心見性就能取得明珠。

而我,由於自身陰暗,再次會錯意,不想‘自我救贖’,竟迷失進‘自我仇恨’!且,惟想假借外力成道,就像是費盡心思去搭梯子求取空中明珠。殊不知,如同至今下場,空忙一場。

不是他催眠叫我迷失自我,

是我自身的不正與陰暗,一錯再錯啊……

我偷出和承言的孩子,她就算有再大的孽,也是一條小生命呀,出來不足三日,就因著缺乏悉心照料,死在我懷裡……”

承秀虛空地抬起雙手,眼淚砸在掌心裡,

“我把她埋在了玉門溝旁,直至那時還沒死心,

看見一個女人丟棄一個女嬰,我抱起她,她就是我復仇的工具了,

我恨‘承秀’,想用這個女孩兒報復他的一切,就從你們開始……”

他指了指文靖和航照,你們是‘他’最忠的夥伴,傷害你們就是傷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