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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當然急於見勝玉,玄謹好容易安撫下來,“媽,人肯定得叫您見著的。可也得給她時間緩緩,畢竟她現在還不知道……”藏議一想,是呀,不能嚇著囡囡吶,還是玄謹先去鋪墊一下,再心急如焚,這時候也得忍忍。“好好說,別驚著她。”多麼掏心肺地憂疼著啊。

愛寶心想,驚著她?勝玉那強大的意志力,這世上有東西能打擊到她麼。

事實,都看高她了呀,再強大,壓積過深,肉身血心,一旦“組合著”衝擊而來……都有不堪重負的時候。

出來,玄謹問他“她。現在過得好麼。”

愛寶看他一眼,“如果一個女人是這樣過一輩子,估計下輩子不想為人了。”

玄謹蹙眉,已然揪心。

事實,在木得莊園揭露她身世之謎的同時,另一樁更為悽戾的往事也正被一層層地剝離出來,痛絞人心!

香港路這條單行窄道兒此時恐怕是最熱鬧的地兒了,豪車權少擁堵,普通老百姓想看熱鬧也不容易,因為警察已經出來限行了。

事實,童美一直坐在勝玉這家小店對面的咖啡館兒裡。一開始。她與勝玉交集的只有“骷髏”這一樁,沒想。她與自家竟有這般糾葛。她舅舅不見了,也有自家的責任。童美不動聲色。卻也想盡自身之力幫她找著舅舅。

旁觀者清。童美想,找不著屍首,人多半還活著;他當日既然利用勝玉“重婚”許陸兩家,想來也是與許陸兩家有瓜葛。這舅舅莫看失蹤多日,離不了勝玉的,就算他躲藏在某地,一定離勝玉也不遠……童美這遺傳父母的智商!……獨闢蹊徑的法子盡有。同時,她冷靜,心沉,否則也得不了張華麗那老奸邪如此信任。

實際,這幾日她就住在香港路這條街,每日早早來到這家咖啡館兒,仔細觀察街面上的情形。果然不負有心人,一個拾荒的老頭兒進入她的視線。

這老頭兒穿著破爛,拖著裝礦泉水瓶子的麻袋,早晚都要在這條街走一遍。也只有早晚他能進來了。香港路是商業街,高峰時間,像他這樣的流浪拾荒者一出現就會被街面上的巡邏保安趕出去。

早,很早,他也撿垃圾,不過從來不到勝玉店面那邊,勝玉店裡那小丫頭一拉開卷閘門,他就離開了。

晚,不是很晚,如果不是刻意去找尋他,你根本不知道他在咖啡館兒側面的背街上窩掩著。咖啡館一倒出垃圾,他就會去扒,服務員也不見怪了,這裡經常有拾荒者守候,撿他們的一次性杯盤。

不敢一定確認吧,童美至少也覺著這老者可疑,於是越發留心盯著了。早到晚走的,都和咖啡館兒的人混熟了,她人長這麼精靈,多逗人喜歡,說想留在咖啡館兒打工店員也信呀。

機會從來不會錯失有準備的人。

此時,許丕和陸羹白“奪婚”這一幕童美是從頭至尾看了個十全十。但,她的主要任務還是盯住拾荒老者咯。

叫童美寬心一笑的是,隨事態擴充套件得越來越大,老者似也穩不住了……童美起身,向老者靠近……卻!饒是童美穩沉,也料想不到接下來發生的……太快,太突然……

許丕和陸羹白已然拼奪到白熱化,

無論是肢體衝突,還是言語相向,那都是非勝玉不娶之絕勢。

事態演變到此地步,勝玉無不焦灼,但是,未失心意分寸。她對二人唯有愧疚,此時不狠下心立即斷根,恐怕這“有愧”會延綿不絕……

勝玉不做聲地走進店裡,出來時,手裡握著一把匕首。“姐!”這時候誰都注意著外頭,米兒是揪心著她的,大喊上前!

很好,米兒的驚喊將狂躁的男人們視線引過來……

“別鬧了。”

她冷沉一聲,那肅穆冷厲的面龐……也許這才是勝玉最本源的一面。戰勝困局,她從來不缺乏狠絕,腰眼處的鋼釘時刻提醒著她,沒有疼痛就沒有決勝。共丸在號。

她並未抬起匕首,雙手垂著,依舊那件祖母綠的長裙,裙襬在漸起的風裡輕擺。

身後,是她的一身身家,

除此,她煢煢孑立,滿是孽,滿是坎坷,滿是虧欠。

“不要以為你們現在的感情是一種純粹美好,我們都知道那其實叫心有不甘。

我是罪人,我確實虧欠你們至深,

如果用時間相抵,三年牢,我還了你們一半。獄中,我吐過血,斷過腿,一雙眼險些也被人挖了出來。”

她輕笑,卻沒有一點蔑意,唯有無盡的苦澀,

“如果我這雙眼真被挖了出來,恐怕也不會有現在這個局面了。

小丕,羹白,

我不是惜命,我知道這事兒想痛快了結,今兒我把這條命撂這兒就能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