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風流和隨心所欲的代價,就是百姓和朝臣都知道自家皇帝是個偏心眼的人。

偏心眼不要緊,對宮妃過分偏寵也不要緊。

可要緊的是,他對宮妃的感情已經可以影響朝局,這便真的要緊了。

從前是名分未定,所以縱然小打小鬧,他處事不公,讓大家不滿,讓朝野不安,大家也沒什麼好說的。

可是現在名分卻已經定了,儲君已經冊立,他如果還是跟從前一樣一碗水端不平不說,還要傾斜,那就真的難說了。

不過這些都不關衛安的事。

跟沈琛一樣,她也覺得隆慶帝優柔寡斷且自私的性子實在是討人厭到了極點。

不僅如此,還總能間接殺人。

她不是聖人,既然他壓在頭上沒有好日子過,那當然是換一個能讓他們更好過日子的人來坐那個位子更讓人舒服許多。

窗外風景不斷變換,轉眼就已經快要到福建了,衛安雙手撐在欄杆上,吹著風問沈琛:“還有一件事忘了問你,當初那些截殺你的海寇,跟當初永和公主派出城給你送信的人都是一黨的,都是瑜側妃的人,你打算怎麼解決?”

瑜側妃是個很能狠得下心的人。

她知道殺了沈琛再嫁禍給臨江王妃,臨江王妃就徹底完了。

而且她也很能沉得住氣,能不動聲色的將臨江王妃的怒火更拱的興旺。

她比臨江王妃看的明白多了,可惜王妃自己卻不明白,殺了沈琛,對王妃半點好處都沒有。

沈琛負著手站著,頭髮以玉冠豎起,顯得瀟灑又飄逸,聽衛安說話的時候,他微微側頭,能看見衛安頰邊的酒窩,就輕輕笑了一聲:“你都替我做出決定了,還問我?”

衛安早已經讓漢帛把這些事都告訴楚景吾了。

而楚景吾是跟沈琛一條心的,他早已經寫信回去給臨江王了。

沈琛說完這一句,就正色看著衛安:“我不是心慈手軟,只是對王妃,始終覺得虧欠。”

衛安想了想卻搖頭:“要說虧欠,也不該是你虧欠了她。王爺跟公主原本就是兄妹,他照顧你,於情於理都是理所應當。哪怕王妃容不下你,也該去找王爺的麻煩,而不是朝著一個孩子發洩不滿。”

她頓了頓,才直言不諱的道:“其實楚景行對你仇恨心這樣重,王妃不得不承擔一部分的責任,小孩子知道什麼?他們的愛恨都是隨著父母潛移默化的。若不是王妃,他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所以臨江王妃總是盯著沈琛,覺得沈琛對不起她對不起楚景行,這簡直沒有道理。

沈琛說到底不過是沒有按照她所期望的那樣去死罷了。

她收起笑臉,緩緩的閉了閉眼睛才重新又睜開,輕聲跟沈琛說:“我小時候......長寧郡主很不喜歡我,可是她也不打罵我,她只是無視我,忽略我,冷落我......大家都覺得這樣已經很仁慈,可是對小孩子來說,這樣比打罵更加可怕。因此我已經發過誓,我受過的苦,絕不會讓我的孩子重新再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