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御史以古板無私出名,說的話也平平整整的沒有偏向:“臣卻不這樣看若真是長寧郡主所說那般,那長寧郡主這麼些年為何不提?”

他皺了皺眉朝隆慶帝拱拱手,垂下頭恭敬分說:“而且臣不才,在查閱眾多錦衣衛送上來的資料之後,發覺當初長寧郡主乃是隨夫在建州任上,而她生產前後,衛老太太都不曾過問一句,那位長寧郡主口中的孽種,也是老鎮南王妃親自教養長大......”

“這顯然不合常理,臣以為其中疑點重重,需要細查。”陳御史下了結論,便恭敬退至一邊,並不再多說。

隆慶帝不置可否,舉重若輕的哦了一聲。

這一聲哦意味深長,殿中登時靜了一瞬。

等這一瞬過去了,隆慶帝才忽而點名:“既然迷霧重重,就依照陳愛卿的意思,來審一審,好撥雲見日罷!”

隆慶帝這樣說,又是什麼意思?

趙驊皺著眉頭用餘光瞥了前頭八風不動的夏松一眼,心裡暗暗罵了一聲老狐狸,又去看也低著頭的其餘三個內閣學士,不由冷笑。

都跟著前頭那個去吧,遲早有一天,老傢伙會幹不動的,到那時,這些人的尾巴,就要換個人去對著搖了。

他這一出神的功夫,夏松卻已經帶頭喊聖上聖明瞭。

趙驊有些茫然,便恰好聽見隆慶帝大笑起來:“說朕聖明?如何聖明?”

夏松便目光炯炯,不卑不亢的彎下腰去:“聖上不偏聽不偏信,便已經是聖明燭照了。”

君臣之間儼然極為默契。

隆慶帝便點了點頭,讓夏松吩咐下去:“令三司提審邱楚英,重查當年明家一案,以查明真相!看衛家究竟有否勾結逆黨,圖謀不軌!”

趙驊隱約覺得哪裡不對,不知道為什麼這重點就從衛家是否替明家養了孩子變成了重查當年明家的事了,就聽見夏松並其餘人開始齊齊應是了。

他便也忙跟著應聲。

隆慶帝嗯了一聲,又輕飄飄的心血來潮似地加了一句:“鑑於此案案情重大,牽扯繁多,朕也怕鬧出什麼旁的事來,冤枉了誰,就由首輔大人做個監察罷!”

三司會審,首輔監察!

趙驊直到此刻才明白過來究竟哪裡不對,一時竟已經覺得脖子涼颼颼的,背後開始冒汗,直到出了御書房的門也沒反應過來。

好似有哪裡不對......

為什麼隆慶帝對於衛家衛七是否是明家的孩子並不那樣震怒?

他不是應當聽見明家二字便暴怒的麼?

可是他竟然能在聽見了衛七的身世之後,還聽衛老太太的辯解,並且把這辯解聽進去了......他望了前頭不緊不慢的夏松一眼,緊跟著走了幾步喊住了他:“大人!大人請留步!”

夏松的轎子已經候著了,他聞聲停下來,示意旁邊的兵部尚書不必再說,溫和的問趙驊:“文鳳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