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非晚神色少見的嚴峻,竟苦笑了下,才回了句:“來得可比我想象中的快。”

是!呼延炅需要時間,故,若她久不出戰,呼延炅大抵會主動進攻。此是一開始便有的預測。

不過,這陣子呼延炅沒急著立馬進攻。一是因為在試探夜襲的時機,二,則還是更想等到時非晚主動攻城。

北戎騎兵大損。在曠野之上為戰已沒了之前那麼大的優勢。故他還是更希望時非晚主動進攻他們打防守戰。

三,則是希望楚北軍的負面情緒能得到更多的發酵。尤其是,最好時非晚這個主帥真的被換下來。

所以,呼延炅倒也還是等了幾天。

但很顯然,那妮子是真的完全沒有主動攻城的意思!她大抵也沒因馬疫之事而被快速拉下位來。呼延炅怕濟州生變故,已不願再久等了。

此時那鼓聲,就是在向所有人傳達著:他來了!

他也不擔心時非晚撤軍。因為,這一戰,遲早都要戰的……她既領了攻城的任務,無論遇到什麼便都沒有撤軍的理由。

北戎軍今兒個就來了!此不是多意外的訊息,可卻是一個讓所有人都有些喪氣緊張的訊息。因為——

他們的新陣才演練了大半天!

這一次,時運似乎並沒有眷顧他們!

“元……元帥……咱得迎……迎戰。”那斥候想著自己也沒必要多說了。瞧著時非晚的神情,忽然嘀咕了句。

卻是見得時非晚淡淡抬眼瞥向了自己,“迎戰便迎戰,遲早都要戰的,你慌何?”

“可元帥,咱的新陣……”

“陣隨蠻兵而動,今日有指揮,大半日的演練已經夠了。”時非晚平聲道。

說完,站起,拿起盔甲往身上一套,便道:“去喚沐將軍前來。”

“是!”

不多會後,沐熙走了進來,盔甲冰寒,神色亦寒。

時非晚瞥過去,道:“來得早倒也挺好。新陣練久了便容易琢磨更多,想太多便也容易改正太多,深入來深入去改來又改去,反倒可能大失了最初的靈氣,多出痕跡來。你是前天一夜出的新陣,我更相信你的第一念想。”

沐熙一進來,未想時非晚竟就說了這麼一番話,回道:“你可真是會安慰人。時間久了你會說更好,時間更短你亦會說更好。反正,無論發生什麼,你都會跟我說這樣更好便是。”

時非晚瞥著他臉上從所未有的凝重,道:“不管是什麼陣,反正都得隨陣而變。今日這場棋,你我跟他下!”

“可我瞧著今日軍中士氣不佳。此時為戰……”

“士氣不佳,那便讓他們提起來。”時非晚回道,語氣竟是輕鬆的。

雖說岑隱的“錦囊”一說,以及她對馬疫之事的自信以及回應讓軍中眾人的心態恢復了不少。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們已恢復到了她想要的巔峰狀態。

因為漠州軍的新報其實還沒有來。呼延炅若多給他們一些時間,而且,真的依她所估他們能收到比較樂觀的新訊息的話,這士氣大抵能夠全部恢復。

可現在,他們還沒等來這個時機!

而且,呼延炅殺來得如此之急。想到那才演練了大半天的新陣,軍中漢子們大抵會覺得時間還不夠。只要如此想,便易生緊張與慌亂。

“漠州軍的新訊息,沒來倒也好。我雖說了馬疫之難若沒破,便歇戰於洛州,請願讓太后娘娘的護行軍為前隊。可不管是不是已有應措,收到好訊息都是要更好的。若是反而收到不好的訊息,咱便是沒之前那麼在乎了,喪氣也總還是會有一些的。”時非晚又道:“所以,他殺來得急也好,沒準兒咱收到的新報是惡報呢,那樣反而會降士氣。”

沐熙無語:“反正無論他來不來,你都會覺得現今的勢頭更好。”

又想到時非晚剛剛的一番話以及“士氣不佳便讓他們提起來”之言,似想到了什麼,怔了一瞬,這才抬頭看向了時非晚,道:“惡報不是好事,但新報還沒來同樣也不是什麼好事。你莫不是打算……”

“不是好事,便讓它成為好事。”時非晚的盔甲已緊緊扣了住,隨手便從旁邊拿起了槍,往外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