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炅笑,“你這女人成天惹麻煩,岑隱消受得起嗎?”

時非晚頭次知此人雖然心冷,可原來不是沉默寡言之人,八卦之心似還挺足。正要跟他談判,卻聽得他又道:“你不問我如何看穿,何時看穿的麼?”

“元帥既替我問了,便自答吧。”時非晚收斂起心底的澎湃恨意,強行鎮定下心來接話道。她得冷靜,也得問,因她需知呼延炅看穿了自己多少底。

“你動手時。”呼延炅這時許也覺得手麻了,這時竟是一邊說著一邊將時非晚給放了開。

只不過他自不可能讓她再得到動手的機會,便還用繩子將她的手給綁了起來,只還算好心的,沒將時非晚的身子給綁嚴實。

順便,他的手還在時非晚臉上一陣亂摸亂撕著。時非晚可以肯定,自己的易容已經被全毀了。

倒也好。易容的樣子,因為塗抹過髒東西,呼延炅先前其實並沒有看清她易容後的長相。也就是說,他只是猜到了她時非晚的身份。

可她“石狗子”這層身份,卻還不會被拆穿。

呼延炅綁好人後,從身上掏出來了火石來。那火石竟還能用,沒多會的功夫,他就在原地生起了一團火來。

火起之時,不用時非晚說什麼,呼延炅自己已經接起了自己先前的話:“你可別忘了,你會易容,這在我這兒可算不得秘密了。”

時非晚一怔。

腦子裡登時閃過了在潞州時的畫面。她在潞州時,就有易容裝過他未婚妻,還易容過北戎軍。他當然知她會易容之法。

“你那軟甲,雖說不只是擎王府才有?但能從頭到尾穿上那套軟甲的,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擎王府。若穿的來自擎王府,又會易容法,認識慧安縣主,擅長用短刀,還有如此身手的,你說,普天之下,我能想得到幾個。更何況,你那幅畫,能有幾個對她的神態容貌如此熟悉的。

還有,你以為,在你這樣的年紀裡能跟我對上招,對我產生威脅的,能有幾個?反正,我記憶裡只有兩個。”

時非晚這個年紀……

那就是十多歲的年紀……

岑隱自然算不上。

而那兩個,呼延炅的記憶裡,一個是時非晚,潞州那一次,呼延炅與之交手過,他記得很清楚。

今兒個,她也使上了短刀,一樣不可思議的利落。

而另一個——呼延炅同樣記得十分清楚:那是在娘子關時,遇到的那個大楚小兵。

而且,那個小兵,還壞過他超大的事:他已經探查到,上次就是那小兵識破了了他的計謀,探子說,那是一個叫石狗子的小兵。

所以,今夜,呼延炅在與時非晚過招時,立馬就聯想到了那兩個人。當然,只是聯想而已。但當聯想到,又再聯絡上時非晚會易容,小土匪會畫時非晚,小土匪穿著可能來自於擎王府的軟甲……呼延炅就往這塊想了!

不過,能觸發他將這些聯絡在一起,生出對她身份這麼一個大膽猜測的,其實,是她的眼神——

那匕首抵在他脖子上時,那一瞬間她霎時變化的眼神:那一刻,她臉上很髒,他看不清她的容顏,可細細的去看了那雙眼睛,那雙……

驚心動魄的眼睛!

太讓人深刻的一雙眼!與潞州那一次所見過後本能的反覆回想的眼,幾乎一模一樣!

冰霧似的一雙眼!

懷疑了!所以她挾持住他時他就仔細注意她了。她的鞋很小,不似男兒腳,身高體型都不大,手被什麼東西擦得看似粗糙,可是那手指纖細,手掌也不比一般男兒大。

而且,與那人一樣:她身手雖好但內力底子極差!

是她!雖然實在想不明白為何是她,可確確實實,就是她!

“就這些?你就斷定了?”時非晚反問。這些的確能讓他起疑,可他直接親她就說明他都直接省略了求證就確定了這。可……

呼延炅回答道:“下次你再敢在本帥面前易容使那些小手段,記著,先自己把你那雙眼睛給摳了,否則……你糊弄不住本帥。”

她的眼睛……

時非晚怔了下。

呼延炅一邊說著,一邊生著火,說到這時竟是忽然拿出一根火把來,舉起火把往時非晚臉上照了去。

火光下,女子正迷惑的看著他這舉火把的行為,絕美的臉龐上,此刻正滴落著一顆顆的水珠,水珠被火光照得又晶又閃,卻仍舊掩不了那張臉半分光彩。

呼延炅視線又從臉上移至她的眼睛上:密睫杏眼,眉目如畫,美得實有幾分不真實。更加不真實的,是她此時的眼神,夢境似的。若不是夢,一個女子,此番情形下,為何依舊是無畏的,剛毅的,還有……平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