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不怕你選的什麼鬼玩意?”金副將對著時非晚就又是一聲斥,“長得像個娘們兒,人也像個娘們兒。”

“……”

金副將這罵聲一下,時非晚自己還沒什麼,正要識趣的低下頭去,哪想這時隊裡緊跟著立馬響起了一聲來:“副將,選圖是咱隊裡的意思,怨不得咱百夫長!”

“滾出來!”金副將本就在氣頭上,這節骨眼上哪還容得人頂撞,登時眼就往那出聲人瞪了去。

接著,畢天高脹紅著臉走出。

“你不服氣?”金副將怒問。

“沒有!”畢天高回。但過後很快又添了句,道:“但,怕死實是人之常情,我們也沒辦法!而且,選圖的確是隊裡大夥的意思,方才咱百夫長都沒吭一聲。”

畢天高這話說得,可謂著實大膽。他話音一落營裡立馬響起了許多寒顫顫的吸氣聲,心裡想著這人著實是夠膽大的,估摸著得被狠罰負重了。

果然,金副將那臉又脹紅了幾分,一指畢天高,一句怒氣沖天的斥罵似就要奪唇而出。只未想,眾人緊接著卻是隻聽到了他夾雜著重呼吸的兩個字:

“第一!”

畢天高抬眼,瞅向金副將。

“第一!怕死的確是人之常情,若真怕,我無論罵多少次你們也還是會怕,那你們丫一個個回老子不怕幹啥?”金副將這話一下,軍中“不怕”的應付聲立馬沒了。金副將又道:“怕死是不可恥,但為軍者,拒絕做出犧牲,那就是可恥!還敢不服氣!你們剛剛,一個個就是娘們!就是慫貨!怕死不可恥,但既為軍,心中便必須懷有重於命的東西,有了這些,便是怕,也不會退縮拒死!你們且好好想想你們到底有沒有!若沒有,都他孃的找都給老子找出來!否則,老子肯定:你們撐不下去!”

“第二——”金副將前一句是對著集體說的,此時卻又忽然瞅向了那畢天高,道:“你說你家百夫長沒吭一聲,選圖不是她之意是麼?”

畢天高點點頭。

“那選他做百夫長幹嘛?”哪想金副將立馬丟出一句來。

“……”一側的時非晚聽著眨了眨眼。因她忽然感覺到,金副將這時將目光鎖向了她。

“覺得委屈是麼?不該罵你是麼?”金副將的話竟忽然柔和了一些。

這句,他是看著時非晚說的。

時非晚又眨了眨眼。

“若你想選的就是這個,自然可恥,當罵!若你想選的不是這個,可因為隊中絕大多數弟兄們之意,只好選了這個,同樣當罵!若一個軍長,只知道從眾,則不配為軍長!若是怕得到底下人的的斥責反對不敢做主,則心弱無勇亦擔不起軍長,若是因心疼底下戰士,不願他們做出犧牲,同樣為不配!為軍長,必需學會只看大局利,不管是籠絡還是心疼憐惜,若只侷限於底下一隊,都非軍長所為。記住,柔不掌兵,慈不掌兵!”

柔不掌兵,慈不掌兵……

時非晚猛地抬起頭來。

這一眼,恰恰好的與金副將一雙發紅的雙眼撞上,時非晚瞅去,看到的卻已不是怒,不是斥,而是……別的什麼閃閃發光的東西……

“不管你們服不服氣,總之,老子說你們恥就是恥,明日一早二十七營全不許吃飯!”

時非晚正瞅著金副將時,他視線卻猛地又轉向了集體,高下起了命令,“還有,選圖全他媽給老子倒過來!”

說罷,揚了揚手,道:“散隊!”

金副將說完,人便又往言蹊所在的方向走去,朝著那言蹊說道:“讓言將軍見笑了,這些混賬羔子,把老子給氣得!來,喝酒喝酒。”

金副將這一說散場,其他營裡的立馬都散了場,像之前一樣幹起了自己的事兒去了。唯獨二十七營的,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有了反應。

二十七營,各自散場再圍在一起時,或聊天或吃飯的,神色都已不似之前。

所有人或是陷入了沉思裡,或是都入了回憶裡……他們很清楚,他們的確需要找出他們在這條路上自認為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來!

因為找出來,這一路長途,才有可能支撐著他們不畏死的勇敢走下去……

否則,沒有足夠堅定的信仰與信念,這路途遙遙,如何能熬得下去……

“老大,都怨咱,害你了。”

畢天高沒被單獨罰,他自己格外意外,只心情也好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