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滿墨的話,說得一點也不含蓄。

本來,這種事對閨閣姑娘說,是得注意點言辭的。可時滿墨不知怎地,一瞧見是時非晚,他就一點兒也含蓄不起來了。

他的用意時非晚聽懂了,竟跟白老夫人是差不多的。

原來現在一大家子的,都在急著把她這個“壞了時家風水”的人,給弄走。

在時家其他人眼裡,她要麼就是隻能做姑子,要麼就是隻能找平民老頭殘疾或鄉下漢子之類的郎君的。而大楚祖父祖母也是可以為孫女說親的。時滿墨有些愚孝,怕建安伯搶先給時非晚定了個慘不忍睹的未來。

所以,他也急著在短時間內將人選定好。

“阿爹還有本事為我找到好一點的人家?”時非晚眨眨眼。

“你的名聲雖說不上什麼多好的了。可阿爹尋的總要比他們尋的好一些。你那不是還有一張臉麼。便是名聲再臭,你那張臉也能為你賺來一些底氣的。”

“那阿爹為何還讓我在宮宴上繼續蒙面紗,還說什麼偷偷摸摸的為我引見。讓我直接露臉不是更好麼?”

一聽到這,時滿墨就嚴肅起來了,道:“你是不是得罪了宮裡的什麼人?莫不是那三皇子的母妃想整你?不然怎會將你定在宮宴閨秀名單裡?”

“不是因為阿爹你麼?”

“被允許帶女眷的,是正四品上的官員,或是有爵位的。可為父是正四品下。例外的女眷名單,基本上都是因為得了宮裡哪位貴人的眼,被另外加上的。阿雨那是有人惦記著,你自不可能也被誰惦記了。反倒像是得罪誰了。”

時滿墨說得有些心驚,又道:“總之,宮宴之上,安靜規矩點,別惹事。除了見那位公子,其他時間也不要露臉。你的容貌……太引人注目了些。不是好事。便不是宮宴之上,只單說你在時家,若容貌顯露,估摸著你祖父祖母會想將你送給貪圖美色的大官為小妾的。

郎君挑小妾,便沒那麼在乎名聲,倒是多隻挑容貌好的。所以只這次宮宴例外,可知?”

“嗯。”時非晚點頭。

她懂時滿墨後頭那番話,是指若容貌顯露,建安伯建安伯夫人會想利用她的美貌攀附權貴之類的意思。

聽到這時非晚心底對眼前這人的敵意倒是淡了那麼一丁點。

“那天,把臉洗乾淨,戴上面紗,可記住了?”

“曉得。”

時非晚嘴上應得乾脆。到了宮宴那天……

……

對,就是今天。

時間轉眼而過,今兒便已是四天後七月七,七夕乞巧節。

時非晚“曉得個鬼”的仍舊維持著原樣。臉上的東西沒被洗掉不說,還讓流衣梳了個最簡單不起眼的髮髻。

秦嬤嬤雲嬤嬤在旁越看越不順眼。

“姑娘,你這是去參加宮宴。打扮得這麼敷衍怎麼行?”

秦嬤嬤本來要給時非晚梳頭的。

不得不說,雲嬤嬤跟秦嬤嬤不愧是老嬤嬤,兩人照顧起人這方面,時非晚那是擠破腦袋沒事找事的想挑點錯出來,竟也仍舊沒挑出來。

秦嬤嬤頭梳得絕好。可正是因此,時非晚才拒絕了她為自己梳頭。

“兩位嬤嬤不用發愁。無論怎麼打扮,都是沒用的。今天……去不成的。不過,若去不成,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