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非晚剛想回答說“沒事”,卻立馬又聽得門咿呀一聲被推了開來,竟是又有人走了進來。這次是一名丫鬟,她一見岑隱突然抬頭,忙解釋道:“世子,方才王妃說姑娘衣服濺溼了,對女兒家家的身子不好,問姑娘需不需要換一套新衣的?”

“不需要。”這話是時非晚說的。

再次將頭扭了回去的她已經在心底嘔血。怎她一個半夜闖府的“不良女”,他們不將她給打出去也就罷了,為嘛還一個勁的湊上來獻殷勤?

“過來。”岑隱聽著,卻不知想到了什麼,不僅沒讓丫鬟出去,竟還特意看了她一眼。

那丫鬟一怔,往前走去。然後又順著岑隱的眼神示意直接來到了時非晚身側,“世子……”

丫鬟此時所站之地離得岑隱很近,時非晚無論將腦袋怎麼轉丫頭都是能看到她的臉的。不過這會兒她倒也沒瞧見,因則隱大爺在接收到時非晚的一擠冷眼後眉眼一揚輕撫著她的腦袋按進了自己懷裡。

時非晚的臉頰此時能感覺到岑隱胸膛口傳來的騰騰溫度,有些燙臉,有些堅硬,她心底肯定岑隱這是故意的,將他罵了個底朝天,可這種情況下卻也自然不會掙扎著非要抬頭。

岑隱卻是再沒交待丫鬟什麼了。他不讓丫鬟離開,丫鬟此時也只是候著。中途岑隱又給她發了一指示讓她取了一瓶膏藥來。

時非晚很快便感覺到自己的足衣(襪子)正緩緩落下。不待再眨一下眼,她有些發疼的腳趾頭上又立馬傳來了別樣清涼冰爽的感覺。這是某種藥膏帶來的效果。

只這感覺裡卻也清晰能感覺到一有些微微發燙的手指的細細摩挲。有些粗糙,像塵沙滾過似的,觸得人有些小癢。時非晚的腦子裡轟隆一響。他……在給她上藥?

時非晚因岑隱先前說過的那番話更加敏感的想起了這裡是大楚這件事來。

在這裡,女子的足那是隻能給夫君看的。

“岑隱!”時非晚磨牙似的鑽出兩個字,腳猛地便往下收縮。

只她的動作如此之大,岑隱卻緊接著已經回了句:“彆氣,可以了。你這種女子不給你上藥,八成只會忍著疼。”

說完,他終於開始示意丫鬟道:“出去吧,她用不著換衣。”

“是,世子。”

丫鬟一離開,時非晚立馬從岑隱懷裡跳了出來。來不及去取被岑隱丟在一側的足衣,她便立即踩上地上的鞋子就要直接穿上去。

只此時卻偏有一股不大自在的感覺圍繞著她。一抬頭,便見岑隱一雙眸正低著,落在她匆忙穿鞋卻怎麼也穿不進去的左足上。時非晚很少心虛的,卻不知怎地因他這一掃竟是好半晌都沒穿好。

岑隱在這時很快移開了視線。而且竟是自發的轉過了身去往遠離時非晚的方向走了幾步。

時非晚終於自在了不少。在這大楚,女子的足那是相當私隱的部位。且許是由於這大楚閨女都不怎麼出門走路鞋子也設計得向來又很小的緣故。閨閣姑娘家的足多數是十分精巧柔軟又嬌小的,藝術品般,像是這大楚便有不少男人都是有戀足癖的。

當然,時非晚腦子裡此時想的不過就是這位世子大爺心裡一定又在想她多了一條“是他的人了”的證據吧。

時非晚穿好鞋後,轉身,已是見岑隱此刻坐在少見的一張完整的桌子前。上頭擺放著茶壺,這位大爺此時一口一口的灌起茶來,中途幾乎都沒停歇的。

如此“品茗”,果然是名武將!

時非晚卻是掃了一眼就轉身往淨房方向走去。她的東西還在裡頭。岑隱卻是突然出聲道,“阿晚這就要離開了麼?”

“是。”

“阿晚不是肚子餓了麼?”

“不勞世子操心。”時非晚步子頓了頓,又道:“那些東西世子不要便不要了。只我卻也不會再覺得自己欠了世子分毫。以後便是世子再有示好,我全然只會當世子是你多管閒事的多餘之舉,與我無關。

世子若是覺得有虧,大可不必再理會我。便如今日我砸了世子的地方,心底卻是知曉倚仗的是世子先前的那番表心之言,否則常人有我之舉,世子只怕是不會輕易饒恕的。可是……我用之,卻也不會感激世子分毫,也依舊不會回應半分。世子若覺得我過分,不值得,大可不再這般。

擎王府,不是個好歸宿。我先言明:世子,這輩子非晚絕對——絕對不會嫁給皇親!”

丟下一番話,時非晚也不等岑隱答她一句,她加快步子回到原來的地方,撿起面紗揹回包袱很快便離開了將軍府。

她想,話已經說得夠明白了吧。

她今日的為人也夠“噁心”了吧。

這位大爺……最好只是一時興起很快就厭惡她。否則……權勢的大山壓下來,她今後絕對沒辦法掌握自己的人生。

岑隱,絕對不是一個紳士!

……

屋內,就在時非晚剛剛拿著九龍鉤攀爬走的一瞬。前門恰好的被擎王妃給推了開來。她身後跟著一群丫鬟。丫鬟們此刻端著許多的點心。擎王妃則親自端著一碗辣面。

只是進來時,卻是已經不再見那名黑衣女子了。倒是隻瞧見了岑隱,他此時正坐在一桌前,神情莫測,眸子幽暗,分不清是喜是憂,只是丫鬟們前進的步子卻是莫名的輕了幾分,便連呼吸,也微微收緊了些不敢發出任何稍大一些的聲響。這是被這周圍不大正常的氣場而莫名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