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魔由心生(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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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宏扶住馮誕的身子,緩緩點頭:“朕答應你,不取馮清的性命。”
馮誕扯起嘴角,只說了一個“謝……”字,身子就滑倒下去。
洛陽城內,始平王拓跋勰命人悄悄送信給馮妙,讓她知道拓跋宏的確曾經被齊軍圍困,不過現在已經安然無恙地脫險了,很快便會啟程返回。他派去的人手到達時,拓跋宏已經順利渡過了淮水,始平王怕馮妙擔心過度,便在正式的戰報送回之前,先叫人來告訴她。
聽說拓跋宏平安脫險,馮妙立刻覺得心情大好,叫素問拿金銀來賞賜給送信的人。恰好這時讓予星幫忙準備的衣裙也做好了,馮妙叫素問取來給自己換上試穿。鮮卑式樣的宮裝穿在她身上,銅鏡中依稀映出的,仍舊是一個姣好窈窕的纖細身影。她一向纖瘦白皙,看上去倒比馮清還更顯小些。
素問幫她理好裙襬,笑著說:“娘娘這時站到外面去,別人都會以為是新選進宮的美人,一點也看不出已經有過一位皇子了。”她忽然覺得有些奇怪:“這裙裝的式樣,怎麼好像跟宮裡常見的不大一樣?”
馮妙微笑著說:“這是我剛入宮那時的款式,衣袖口收得更窄,腰線也比現在略低一點。你沒見過那時的鮮卑衣裝,難怪會看著彆扭些。”宮中衣裝的款式都有定例,不過每年裁出來的新衣,細節上上多少都會有些變化。遷都到洛陽以後,鮮卑衣裝中也漸漸帶上了些漢服的特色,袖口比以往略見寬大,刺繡圖樣也更多了。
素問掩著唇發笑:“娘娘傾國傾城,難怪會被皇上看中。”
往事不足為外人道,馮妙只是端詳著鏡中的人影,並不說話。過了片刻,她才回身對素問耳語了一番,讓她照著自己的話去安排。
皇帝即將返回洛陽皇宮的訊息傳開,宮中從妃嬪到宮女、太監,人人都喜不自勝。各宮妃嬪們想著皇上回來後必定還要開宮宴,都提前向內六局預定新衣。自從馮妙以左昭儀的位份重回皇宮,拓跋宏就再沒去過任何旁人的寢宮,宮宴是她們唯一能見到天顏的機會了。內六局的宮女還有一部分留在平城,一下子要給合宮上下所有的娘娘趕製新衣,忙得不可開交。
這天早上,馮清正為一點瑣事覺得心中煩悶,便搭著玉葉的手,踱出朱紫殿散步解悶。剛跨出門口,馮清便看見地上放著五隻金粉色的錢袋,四隻平放在下,一隻摞在上面,倒像是祭奠死人的擺法。她看著忌諱,對玉葉說:“這不是你的錢袋麼,怎麼放在地上?”
玉葉上前拿起一個,在手裡掂了掂,有些奇怪地說:“奴婢的錢袋一直系在腰上,並沒有解下來啊。這五隻錢袋裡面都裝著金錠,除了那一次,奴婢怎麼也不會同時準備這麼多錢袋啊。”她和馮清心裡都明白,“那一次”指的便是前些年上元夜拿錢收買那幾名男子的事。
這事究竟做沒做成,連馮清自己心裡也糊塗了,事後她也怕了,聽說那幾個人已經被滅了口,心裡才稍稍安定一些。看著拓跋宏對馮妙寵愛如常,她便知道,要是被拓跋宏知曉是自己收買了那些人,恐怕下場會比死還要慘。她有些嫌惡地推了玉葉一把:“還不快收起來,堆在門口像什麼樣子!”
玉葉把那幾只錢袋捧回殿內,馮清就站在門口等。不遠處,幾個做粗活的宮女正圍在一起說話,正中間一名穿水綠色衣裳的宮女,眉飛色舞地說著話:“……七月十五這天,亡魂都會返回人間,有什麼放不下的人和事,愛戀的也好,記恨的也好,都會再回來看上一眼……”
一名圓臉的宮女撇著嘴問:“有那麼懸乎麼?我記得在家裡的七月十五,最多就是放個河燈而已。”
水綠衣裳的宮女陡然提高了音量:“怎麼沒有?!你可別不信邪……”她看看四周,重新壓低了聲音:“我在家鄉的時候,有個小官吏強奪民女做妾,那姑娘氣不過,就上吊死了。第二年七月十五之前,那惡人在自家門口發現了一隻那姑娘從前穿過的繡花鞋,你們猜他怎樣?沒過多久,他就也上吊死了,就在那姑娘吊死的同一個地方!我爹孃說,都是因為那姑娘的怨氣不散,索命來著……”
圓臉宮女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聽著怪嚇人的,七月十五眼看就要到了,幸好我不做惡事,也沒什麼人惦記我。”
另外一個鵝蛋臉的宮女也跟著說:“散了吧,散了吧,講起這些懸懸乎乎的事,講到天黑也講不完,還是幹活要緊。”
幾名宮女都拿了自己的東西,各自散去了。水綠衣裳的宮女轉著眼睛,悄悄瞥了馮清一眼,低頭快步走開了。
天氣明明很熱,陽光也很刺眼,馮清卻覺得身上一陣陣地發冷,牙齒直往一起叩。剛才那些宮女說的話,都一字不漏地落進她耳中,嚇得她不知所措。玉葉收好了錢袋走出來,看見馮清的臉色,先唬了一跳,忙上前問:“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馮清轉過頭來,一把捏住了玉葉的手腕:“那些錢袋……快去扔了,不不,快去挖個坑埋了,一個也不要留著了,快去!”
玉葉不明所以,只能答應了折回殿內,把五隻錢袋都埋進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