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人心生變(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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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宏放下手裡的名冊,等著聽他說下去b>
高畫質歡取出一塊布帛,放在面前的紫檀木案上“臣已經詳細記錄在這裡,請皇上過目。”對於皇帝這些奇怪的要求,他從不拒絕,也從不過問原因。對他來說,一切都是一場交易,他能滿足皇帝那些不想被旁人知曉的願望,皇帝能給他改變身份和命運的權力。
布帛上是一張藥方,當年晉孝武帝的寵妃有孕時患有氣疾,晉孝武帝曾經遍訪天下名醫,尋來了這張既可以壓住喘症、又不會傷了胎兒的藥方。後來晉朝破滅,藥方連同當時剩餘的幾顆藥丸,一起流落在外。這方子需要的幾味藥材,都名貴難得,所以方子雖流傳多年,卻沒有多少人真正用到。
拓跋宏嘴角的冷笑更濃,手指一收,把布帛攥緊在手掌中。看到高畫質歡仍在面前,他把手指一根根鬆開,強逼著自己神色恢復如常,淡淡地說“你辦事穩妥謹慎,只掌管儺儀祭祀,實在是大材小用了。等朕尋個機會,調你做中朝官吧。清理高氏餘黨,也多虧有你和照容立下大功。”
高畫質歡垂下眼瞼,語氣平靜地回答“臣畢竟是高氏養子,清理高氏餘黨,實在算不得一件光彩的事,請皇上不必專門提起了。”
他起身告退,只留下拓跋宏一人坐在原處。那張揉皺的布帛,頹然落在桌面上。藥方下方,還有幾行小字,記錄著平城內幾家藥鋪高價收購那幾味名貴藥材的情形。那幾家藥鋪,恰好都是王玄之的產業。
馮妙在華音殿惴惴地“靜養”了整整六天,她不知道拓跋宏打算把這孩子怎麼樣。因為那道靜養的口諭,她連去奉儀殿面見太皇太后都不能了。
午膳剛用過,劉全的通傳聲就在門外響起。馮妙原本斜倚在小榻上正要午睡,沒料到他會在這個時候來,趕忙起身整好衣裝,又問他要不要傳些膳食來用。
拓跋宏有些心不在焉,像是在想些別的事情。他仍舊抱馮妙在膝上,卻不像往常那麼親密,動作間有些不自然的僵硬。他開口時,帶著些試探意味“妙兒,你有孕的事,還有其他人知道麼?”
馮妙心頭一跳,下意識地認為,他問的是太皇太后那邊,低聲回答“沒有了,這種事情,妙兒自然第一個要告訴孩子的父親。”
拓跋宏音調怪異地重複了一聲“父親?”
馮妙隱隱覺得他語氣不大對,卻又自問,並沒有哪裡會讓他覺得不快。
“朕聽說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平城裡的幾家藥鋪,都在高價採買幾味不會傷胎、又能壓住喘症的藥材。”拓跋宏的手在她下頷上撫摸,似乎隨時都可以用力扼住她的脖頸,“前幾天,朕還聽瑤妹說起,王玄之在太皇太后寢殿中,曾經問起你喘症的情形……”
懸著的心忽然“咯噔”一聲,馮妙起先還靜靜地聽著,越聽越覺得心驚,不敢細想他話裡的意思,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越是想要深呼吸,氣息就越發急促微弱。
“妙兒……”看見她臉色發青,拓跋宏心裡湧起一絲悔意,他原本不想這樣問她,他寧願相信,王玄之握著這張藥方,是想要跟他講些條件的。他與王玄之都心知肚明,彼此各取所需,互相利用也互相防範。可一見著馮妙,話就不受控制地脫口而出。
他不大會哄人,急急地轉向自己本來要說的話,因為著急,語氣越發顯得生硬冷漠“妙兒,朕問過上次給你診脈的侍御師,你的情形確實不適合生育。朕看,不如這次先不要……”
馮妙從他膝上掙脫下來,踉蹌著倒退了幾步,倚著牆角跟他對視。她把兩手護在小腹上,像一隻被逼得無路可逃的小獸一樣,微微弓起脊背。
“妙兒,你過來,朕只是跟你商量……”拓跋宏剛要上前一步,馮妙就失聲尖叫,倉皇向後躲去。可她背後就是冷硬的牆壁,已經無處可躲。
他不想要這孩子,也就算了,竟然懷疑這孩子的來歷來羞辱她。
馮妙抬手攥緊領口,想要敞開些透透氣,可呼吸卻越發艱難。她身子倚著牆壁,軟軟地滑倒下去,頭腦中盡力維持著最後一絲清明“皇上,求您讓我留下這孩子,我願意跟皇上做一回……做一回交換。”
她這幾天一直在想,怎麼能讓這孩子,變成一顆他父親眼中有用的棋子。不到心灰意冷的時候,她總還是不願意用上這個法子。不過用上了也好,終於不用再搖擺不定地折磨人了。
“什麼交換?你只管說。”拓跋宏見她忍受著窒息一樣的痛苦,心中如刀割一般。可他不敢上前,他的舉動,只會讓馮妙更加緊張焦慮,那種提不起氣來的痛苦也就越發強烈。
馮妙已經有些神智迷離,看不到他臉上掩飾不住的心疼擔憂,只能清晰地聽見他冷靜沉穩的話語,要她把交換的條件講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