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獵的儀式,仍舊沿襲著鮮卑先祖流傳下來的習俗。吉時一到,巫師模樣的人手舞足蹈地上前來,頭戴鹿角,身上裝飾著蒼鷹的翎毛,脖子上串著獸骨和獸牙,一手執銅鈴,一手執木鼓,口中唸唸有詞。

始平王拓跋勰單膝跪地,將一支金箭雙手舉過頭頂,請拓跋宏開弓射第一箭。不遠處,羽林侍衛漸漸圍攏起來,把幾隻麋鹿和野馬聚攏在中間。

拓跋宏搭弓上弦,左手悄悄一握,他的手臂的確受過傷,可那傷早已經養好了,至少搭弓射箭毫無問題。捏在一起的手指不動聲色地鬆開,拓跋宏向始平王拓跋勰微笑著點頭,拓跋勰立刻會意地把手搭在他手背上,借些力道給他,讓他能拉開弓弦。

“嗖”一聲破空聲響,皇帝手中的金箭凌空飛出,一隻公鹿應聲倒地。這一箭飛出的同時,巫師口中噴出酒一樣的水霧,點燃了地上的篝火。列隊等候的鮮卑兒郎們歡聲雷動,皇帝身邊的親隨侍衛上前,割下公鹿的角,掛在馬鞍邊。

馮妙掀起車簾一角,向外看去。無窮無盡的白色背景下,一身黑衣的拓跋宏笑意朗朗。初升的太陽從他背後照射過來,在他肩上灑下一層金輝。在成千上萬人的簇擁下,他俯瞰著腳下的土地和臣子。這片秀麗山河,都是屬於他的……

宗室親貴們早已經躍躍欲試,只等皇帝射出第一箭,便迫不及待地打馬飛奔出去。北海王拓跋詳發狠似的,雙腿一夾馬腹,帶著自己的近衛,衝進了密林。

女眷們這時才下了馬車看看熱鬧,眼見馮清騎著馬跟在拓跋宏身邊,盧清然不屑地“哼”了一聲,卻也說不出什麼來。要是她的騎術夠好,她也願意跟在皇上身邊,哪怕不會挽弓射箭也不要緊。

宗親貴胄的人馬漸漸散得遠了,始平王拓跋勰走到馮妙的馬車旁邊,輕聲說“皇兄叫我來問問,皇嫂想要什麼,他獵來給你。”

馮妙抬眼看去,正好瞧見馮清拉弓射了一箭,卻失了準頭,什麼也沒射中。不知道她低聲說了一句什麼,拓跋宏大笑著握住她的手,糾正她挽弓的姿勢。馮妙忽然覺得心裡泛起一層膩來,搖頭說“多謝王爺,嬪妾並不想要什麼,請皇上和王爺只管盡興就是。”

太監和侍衛,正把預先備好的錦雞放出來,又吹動樺皮哨子,吸引山裡的鹿群。不知道是哪一樣東西起了作用,樹林裡緩緩踱出幾隻老虎來。起先是一隻,遠遠地盯著被鹿哨引來的幾隻鹿打轉,接著又跟出來三隻,瞪著虎眼跟人對峙。

馮妙從馬車內向外看去,幾隻老虎的體型、模樣都差不多,憑直覺看,似乎就是昨晚被關在籠子裡的那些。她想起小太監的話,心裡煩悶不堪,卻又忍不住盯著那幾只老虎看,手指不自禁地攥緊了車簾。

那幾只老虎果真不怕人,漸漸地收攏了包圍。獵虎原比獵鳥雀野兔危險得多,拓跋宏對馮清低聲說了幾句話,叫她先回侍衛後邊去。皇帝身邊的近身侍衛,從左右兩邊同時舉起弓箭,向那幾只虎瞄準。

訓練有素的侍衛,緩緩拉開弓弦……一箭都還沒來得及射出,那幾只虎忽然向前躍起,直衝著拓跋宏撲過去。侍衛都分散開了,拓跋宏身邊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千鈞一髮間,他提起手中的彎刀格擋,同時迅速翻身躲藏在馬腹下。

柔然進貢的駿馬,被猛虎瞬間撕扯成血肉模糊的碎片,拓跋宏的右臂上,也被虎爪撲出一道極深的血口,所幸整個人並沒有被老虎撲倒。馮妙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血腥一幕,沖鼻的血腥味,激得她差點嘔吐出來。

那幾只猛虎,似乎只對拓跋宏一人有興趣,一擊不中,仍舊團團圍住他,把他往懸崖邊上逼去,對其他人和獵物都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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