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生死同心(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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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隔在拓跋宏身前,侍衛無法靠近,又不敢貿然用箭去射,生怕激怒了野性十足的老虎,直接撲上去撕咬皇帝b>
拓跋宏雙眼平直地注視面前最近的一隻虎,手指悄無聲息地向始平王拓跋勰勾動,示意他丟幾隻山雞過來,吸引猛虎的注意力。此時人與虎對峙,只要他露出一絲一毫恐懼神色,立刻就會被猛虎抓住機會,撕扯成碎片。
始平王拓跋勰叫人捉了幾隻活雞活兔過來,遠遠地丟在老虎腳下。山雞拍打著翅膀,發出刺耳的叫聲。那幾只老虎連看也不看一眼,仍舊緊盯著拓跋宏。它們已經逼得如此近,近到拓跋宏可以清晰地看見它們口角邊流下的涎水,聞得到它們指爪間的腥騷氣味。
馮妙屏住呼吸,手指緩緩向袖筒裡的匕首上摸去。那幾只老虎都是用活人餵養過的,已經不吃山雞野兔了,餓了幾天,只想吃人!
始平王拓跋勰抬手示意身後的侍衛,備好弓箭,猛虎僵硬的脊背,代表著它們已經選定了獵物,隨時準備衝上去撕咬。
猛虎一躍而起,侍衛的箭如飛蝗一般急射而出。皇帝近身侍衛的箭術都極好,只可惜箭從猛虎背後射出,無法命中它們的要害。箭雨飛出的同時,猛虎一起向拓跋宏身上撲去。
"皇兄!"拓跋勰失聲驚呼,不顧侍衛的拼死阻攔,抽出自己的佩刀,直衝上去。
拓跋宏就地屈身,向後滑了一尺遠,避開了第一隻老虎。可第二隻老虎立刻跟上,鐵棍似的尾巴一掃,拓跋宏的彎刀就脫手飛出。他仰面後躺,抬起右臂下意識地一擋,不讓猛虎咬住他的喉嚨。虎齒入骨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林間異常清晰,半條手臂都被老虎死死咬住,淋漓的血從虎口間滴落。
皇帝要是有個三長兩短,誰也脫不了干係。侍衛們不敢遲疑,一半人繼續搭弓射箭,一半人抽出佩刀,跟在始平王身後衝上去。沒人顧得上思索,平時看上去文質瘦弱的皇帝,怎會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拓跋勰手起刀落,砍翻了身前一隻老虎,緊追上來的侍衛,毫不猶豫地將那隻老虎斬殺。
就在此時,腳下的積雪層冰,發出一聲極輕微的碎裂聲,拓跋宏腳下的積雪地面,竟然開始慢慢傾斜。剛才匆忙躲避間,全沒注意到,他腳下的冰層已經開始鬆動碎裂,快要承受不住一人一虎的重量。
那老虎不知道腳下的情形兇險,只管口上咬得更緊。始平王拓跋勰不敢再上前,卻又無法可想,錚錚男兒,眼中竟然浮起一層水汽。右手一側,還有一隻受了傷的老虎,正一步一步踱過來,尋找著可以攻擊的機會。
馮妙跳下馬車,即使從沒參加過圍獵,她也知道眼前的情形十分兇險。始平王拓跋勰聽見聲響,轉身對羽林統領說"先派人護送幾位女眷回去,本王留在這裡,無論如何要把皇兄救下來。"
盧清然等人早已經嚇壞了,連看都不敢再看,腳下挪不動步子。只有馮清膽子大些,盯著拓跋宏的方向,臉卻也已經嚇白了。
冰層上漸漸出現一條越來越大的裂縫,鄭柔嘉已經嚇得大哭出來,伏在婢女肩頭不住地抽噎。無論是冰層斷裂墜下深崖,還是被另一隻老虎撕咬,拓跋宏都會命喪於此。始平王拓跋勰心急如焚,卻不敢再向前半步。
那隻受傷的老虎舔了舔前爪,再次弓起脊背,做出一個準備前跳的姿勢。
袖筒裡匕首的冰涼觸感異常清晰,馮妙的心都幾乎凍住。如果他死了,如果他死了...馮妙不知道,究竟是擔憂自己的命運更多,還是擔憂那人的性命更多。她匆匆解下斗篷,扔在腳下,向前疾衝數步,忽然俯身撲倒在雪地上,向前滑行,同時把手裡的匕首拔去刀鞘,貼著冰面直推出去。
小巧的匕首在冰雪地面上輕快地滑過,將將經過那隻老虎的兩隻腳爪之間。拓跋宏眼疾手快,用左手一把按住匕首,來不及掉轉刀鋒,直刺進面前這隻老虎的喉嚨。老虎扭動身軀,掙扎了幾下,終於軟軟地鬆開了口。
另一隻老虎低吼一聲,如離弦的箭一般向前一跳。拓跋宏反手抽出匕首,迎著撲來的老虎縱身跳起,靈活敏捷地貼在它肚腹下,用冰涼鋒利的刀刃,劃開了它的肚子。
人和虎一起,重重地落在地上。
始平王拓跋勰長長地鬆了口氣,趕忙叫隨侍的內監去拿傷藥來。馮妙一身狼狽,正想站起來,可手腕、腳腕似乎都挫傷了,一動就鑽心刺骨地疼。她只能先坐在地上,用手攏了一把散亂的發。
身後是一片亂糟糟的聲響,有人似乎喜極而泣,高聲叫婢女去拿傷藥和溫水來,又招呼人去攙扶皇上。不遠處,拓跋宏的黑色衣衫上,有大團大團的泅溼痕跡,分不清是融化的雪水還是沾染的血跡。
拓跋宏朗朗地一笑,正向著馮妙走過來,腳下的冰層發出"喀喀"幾聲連響,迅速傾斜滑落。拓跋宏腳下一個踉蹌,也失去控制隨著冰雪一起向下跌落。他抄起匕首,迅速向地面上扎去,想要減緩下墜的勢頭,可那地面上都是終年不化的積雪,平時踩著覺得堅硬,卻承受不住任何力道。一旦碎裂開來,一大片都跟著碎成了齏粉。
冰雪的裂紋,很快就綿延到馮妙腳下,幸好她嬌小輕盈,那塊冰搖搖欲墜,一時卻還沒有斷裂。尖銳的冰碴勾住了拓跋宏的衣衫一角,吊著他在半空搖來晃去。
殘冰無論如何支撐不住兩個人的重量,斷裂不過是轉眼間的事。拓跋宏看不見馮妙此時的樣子,沉著聲對她說"妙兒,你先上去,叫勰弟帶人,直接去山崖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