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伊始,兩儀未分,混沌相連,視之不見。玄虛以內,更是無形無象。不知多少萬年後,一股宏厚清氣孕生,名謂太始,化作樵斧,開闢天地。永珍蒙太始而生,象成氣散……”伏幽喃喃,似是自語,但卻在眾人耳邊炸響。

“不知這裡有何秘故,竟能再生始氣……”伏幽低聲道,不經意間看向了一側的術士。

“這道裂痕幾近貫通了整個夕陰林,只靠眼前的這片始氣,無法闢出,不過……”術士留意到伏幽的目光,沙啞開口,“這片太始之氣,在不久前應當是被壓制的狀態,而那些漫延出來的,或許已經融到了天地當中。”

“壓制……那口懸棺!”聽罷術士的話,伏幽驀然回頭,看向了岩石上的棺槨。

周圍的人聽著二人的交談,似懂非懂,循著伏幽所說,眾人又都注視到了棺槨之上。他們早都發現了此物,但卻不知為何,每每看向這口棺槨時,心中便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

忽然,術士一步踏出,衝著那片始氣揮手一招,攪動起其中一縷,向外勾來。始氣遊動,離眾人愈漸接近,一股壓迫也伴隨而來。尤其是觸塵境之下的族人,感受更為明顯。

僅僅一縷太始之氣便讓他們感到壓抑,眾人頓時驚駭,易寒更是感到怵目,同時心中也駭於棺槨的存在。太始之氣可開闢天地,可棺槨至於其中,卻未被絞得粉碎。

就在眾人都為之側目時,這一縷太始之氣也到了術士掌心。彷彿承受著莫大的壓力,術士的額間漸漸出現了細密的汗珠,操縱太始之氣在指尖繚繞了幾次後,陡然又將其重新御回,不過方向,卻是那具棺槨。

“噗!”一會兒過去,就在那縷太始之氣觸到棺槨的剎那,術士驀然口唾鮮血,如同受了重重一擊,頓時伏倒在了地面。

“生氣噴薄,一洗濁海,辰星失位,陰陽亂逆……算不透,算不透……”術士沒先坐起,反而一把揪下了額間的玉珠,上面不知何時已出現了一道道裂痕。

“可惜了……”術士神色一黯,露出苦澀,這是他用三十載的修為煉成的一顆替命珠,剛剛若不是此珠,他已經受到反噬,丟了性命。

“谷翁!”伏幽見狀,面色一變,喊出術士名字。他從未見對方受過反噬,心中著急關切。

“無妨……”谷翁擺了擺手,緩緩坐起,可面色卻在這一瞬間蒼老了許多。

“此棺看不透,猜不透,算不透。我雖有所揣測……可卻不敢妄言。”谷翁遙遙看著棺槨,目光閃爍。“赤金猊企圖染指這裡,全然不知這是一處禁忌之地,窮盡其一生所達到的高度,也無法將這裡佔據。”

“至於我東荒是否會因此蒙難,聽天由命了,我們走吧……”

伏幽的擔憂終究還是繼續懸在心上,轉身嘆了口氣,準備離去時,卻像是有了什麼想法,回頭徑直朝太始之氣所在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彷彿頂著巨大的壓力,伏幽的腳步隨著靠近而變得漸緩,當腳印已經埋沒腳掌時,伏幽再也無法承受太始之氣磅礴的壓迫,停下了腳步。

“這裡原本應有一處府穴,之後被太始之氣衝潰。”伏幽離始氣所在還有一些距離,可視線卻比之前要明朗許多。環顧四周,伏幽發現了些蛛絲馬跡,推斷說道。

眾人不明所以,不明白伏幽要做什麼,正疑惑時,伏幽伸出手掌,一個懸著的青銅方鼎由芥子之狀倏忽間變成了不足一丈的龐然之物。

“族器……梵闕鼎!”眾人看到此物,紛紛驚呼,這是他們九黎族的護族重器。傳說,此鼎歷經上古,到他們這裡,已經不知延傳了多久。

梵闕鼎靡堅不摧,可撼萬物。雖然如今外表略有不堪,四足已斷其一,其上的銘文圖案也已模糊不清,可正因此,梵闕鼎才更顯得歷久彌新。

在眾人的記憶裡,梵闕鼎只有在九黎一族關乎存亡之時才可使用,卻不知伏幽為什麼在此時將它拿了出來。

在一片詫異中,谷翁的目光卻顯得平靜,他隱隱猜到伏幽要做什麼,心裡開始有了一絲期待。

嗡!

一陣顫音響起,伏幽單手將梵闕鼎掄向空中,在其落下時,雙手擎到了鼎的雙足之上。

“來!”

伏幽大喝一聲,瘦小的身影與鼎身相比,恍若天冠地履。在此時,一股雄渾厚重之感驀地從梵闕鼎之上出現,一股吸力陡然自鼎口生出。

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與之前谷翁牽出的那一縷不同,原本輕盈飄散的太始之氣猛然震盪起來,頃刻間,便向著梵闕鼎內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