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各有所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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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對薛紹這樁命案,表現得十分冷淡:“死便死了,逆賊畏罪原本就是常事。”可一轉眼,她便叫來俊臣去查,是什麼人把毒藥送進了獄中。
照幼安心裡的想法,她第一個懷疑的人,便是太平公主,畢竟事發之前,只有她一個人與薛紹私下裡見過面。可是太平公主曾經那般苦苦哀求皇太后,給她的孩子們留下父親,怎麼可能轉眼就把薛紹送上絕路。事情有諸多疑點,無法自圓其說。
可是很快,幼安便知道自己的假設錯了,因為太平公主直接找到她面前,質問她為什麼要讓薛紹死。
幼安百口莫辯:“公主請想一想,薛駙馬死了,對我能有什麼好處,沒有好處的事情,我做來有什麼用?”
太平公主只是冷笑:“有沒有好處,你自己心裡清楚。虧我還一心顧念手足之情,百般討好母后,希望八哥的皇位能坐得安穩一些,沒想到,你們一早就算計好了,要賣了我做人情。”
這番話說得似是而非,幼安聽得雲裡霧裡,實在不大明白,她究竟是什麼意思。
那一點疑惑,很快就被接下來的一場風波沖淡了,有人攛掇了關中百姓九百餘人,聯名上奏,懇求皇太后登基做皇帝。此言一出,朝野震動,接著便是百官、宗室,甚至僧侶等人,紛紛向皇太后勸進,懇請皇太后登基稱帝。
明眼人都知道,這是皇太后的親信,暗中聯絡鼓吹的,可越是如此,越是人人都不敢落後,勸進的呼聲越來越高。
在這種情形下,皇帝李旦也終於向皇太后表明態度,上表請求皇太后登基稱帝,並且懇求母后賜自己武姓。
這一年九月,皇太后終於半推半就登上了帝位,改國號為周,同時將李旦廢為皇嗣,一切儀制比照皇太子的規格,原本的皇太子李成器降為皇孫。李旦和他的妻妾仍舊住在府邸之中,未經女皇的允許,不能輕易外出,形同軟禁。
幼安與李旦對坐在小院子裡,眼睛盯著燒水的小爐,估計水溫差不多了,李旦便提起爐眼上的紫砂小戶壺,把水依次注入幾個淺淺的茶盞之中,輕輕一蕩,接著便倒掉了。
外面已經因為這場帝位更迭而人言紛紛,剛剛親身經歷期間的李旦,卻面色從容如舊,烹茶的手藝越發嫻熟。片刻之後,幾個茶盞中都盛上了淺金色的茶湯,他拈起一杯送到幼安面前:“嚐嚐看,這種春茶要溫度和時間都剛剛好,才能烹出最好的味道。”
幼安正要喝,紅泥已經走進來,把外面聽來的情形,告訴給李旦知曉。皇嗣的行動受到限制,下人卻可以隨意出入府邸,紅泥便藉著採買的機會,順便留意外面的動向。
今天帶回來的訊息,倒是很出乎幼安的意料之外,太平公主第二次成婚了,這一次的丈夫是武家人,名字叫做武攸暨。不用說,自然也是女皇的安排。紅泥特意當個奇聞來講的是,這個武攸暨原本有妻子,可是為了迎娶太平公主,女皇特意下令處死了他的妻子。
幼安把見過的武家人盡力回想一遍,卻怎麼也想不起還有這麼個人,能得到女皇和太平公主的青睞,應該不是個凡夫俗子才對。
李旦看見她凝神思索,便知道她在想什麼,淡淡一笑:“不用想了,這人本就默默無聞,在武家人裡是個難得的老實人,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建樹。”
幼安悠悠嘆息:“那我就想不通了,母皇陛下怎麼肯把太平公主嫁給這麼一個平庸至極的人。”
“母皇一直想把月兒嫁給武家人,”李旦朝茶盞裡補進溫熱的茶水,“這一次原本選定的人是武承嗣,這個人既有手段,又不像武三思那麼放肆,野心卻一樣不小,一直在暗地裡勸說母皇,改立武家子侄做太子。如果月兒嫁給了他,情形對孤就更加不利了。”
幼安敏銳地捕捉到了什麼,反問道:“所以你把武承嗣怎麼樣了?”
“沒怎麼樣,”李旦仍舊笑得溫和從容,“孤都已經被限制了行動自由,還能怎麼樣,不過是他自己運氣不好,生了場不合時宜的病而已。”
幼安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李旦說得輕鬆隨意,她卻知道,這個眾人眼中稍顯懦弱的皇嗣,其實一直沒有放棄收緊手裡的網,只是他的動作極其輕緩,免得被人發現了,沒法繼續進行下去。
武承嗣的“病”,多半是他命人動了手腳的結果。照此推測……
幼安雖然不願意,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薛紹的毒藥,是不是你安排的?”
李旦抬眼,正看見幼安的臉色一陣陣發白,只簡短地回了一個字:“是。”
太平公主對薛紹,是動了真情,可以為了留住他一條性命,向女皇苦苦跪地哀求。哀求無果之後,又想方設法見他一面。李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