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人心生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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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旦的目光應聲掃過來,慧安卻好像更害怕了,急忙忙地蹲下身子。地上鋪著長絨地衣,杯子落地仍舊完好,只是裡面的水潑了出來,在地衣上留下一大團印記。慧安用手反覆擦了幾下,卻怎麼都擦不掉,又急得快哭出來了。
幼安伸手想拉她起來,慧安卻不肯,不知道是在對李旦還是對幼安喃喃說話:“我不是故意的……我……”
李旦的臉色更加陰鬱了,嘴唇緊緊地抿著,像刀子削出的一條線一樣。他正要說話,紅泥已經匆匆走進來,向他屈膝:“殿下……”她在屋內幾人身上掃了一圈,便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上前請慧安先回去。
幼安虛虛攔住紅泥的動作:“我平日裡反正也沒什麼事做,就讓姐姐時常來陪陪我吧。”
這事情紅泥不敢自己做主,目光朝李旦瞥過去。李旦只是輕輕揮手:“先帶她回去休息,別的以後再說。”紅泥不敢再多說什麼,上前帶了慧安離開,出門之前,慧安的目光還依依不捨地落在幼安臉上。
房門合攏過後,室內一片沉默寂靜,幼安無聲地看著李旦,不知道話該從哪裡說起好。她心裡也知道,如果三個人都在這裡,實在是太奇怪了,可是李旦如此強硬地不準慧安來,還是讓她覺得不舒服。
兩人隔著不過幾步遠,卻誰也沒有先邁出步子靠近一些,許久過後,還是李旦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對幼安招手說:“過來。”
幼安磨磨蹭蹭地挪動腳步,走到李旦面前,李旦伸手一拉,把她圈在懷中。幼安有些彆扭地掙了幾下,卻被李旦牢牢地摁住,終於還是不再動了。
“孤會想一想,給她安排個合適的去處,”李旦把下巴墊在幼安頭頂,“只是這事情現在急不得,先緩一緩再說。”
幼安張開雙臂環在他腰上,把側臉貼在他胸口。她也知道,該如何安頓這個姐姐,實在難辦。她已經是皇子的侍妾,無論實際上怎樣,都不能另嫁他人。如果她性子稍稍果敢一點,也可以準她離府別居,或是像不願受拘束的貴女那樣闢一處道觀離家修行,只要在金錢方面寬縱一些,日子仍舊自由得很,可惜她偏偏是那副根本自己撐不起門面的樣子。
李旦還想說什麼,想到進門時看見幼安望向慧安的那個眼神,便忍住了。他自己便跟幾個哥哥感情極好,自然知道那個眼神代表著什麼樣的手足之情。
第二天一早,幼安起身時,李旦已經出門去了。紅泥聽見她的響動,進門來幫她梳妝。
幼安知道李旦會把許多內宅瑣事交給紅泥安排,心裡不大好意思把她當做近身的婢女使喚,見她拿了桃木小梳來幫自己綰髮,便說:“這些事隨便叫哪個手巧些的婢子來做就好了,不必你親自動手。”
原是一句客套話,卻讓紅泥稍稍會錯了意,只當她是為了昨天請走慧安的事,心裡不痛快。
紅泥神色如常地仍舊上前梳頭,和緩地向她解釋:“這些近身的事情,是殿下特意叮囑了,要我親自動手。其他的婢子雖說也仔細挑選過,可是終究不能保證是否絕對忠心可靠,梳洗、飲食、日用的事上,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經手,後果太難預料。”
這份擔憂也有道理,幼安自己在天后面前侍奉時,也是一面秉筆草詔,一面親自通傳天后的三餐飲食。
銅鏡中間,幼安的烏髮被分成兩半,纏繞著綰成一個如雲堆疊的形狀。紅泥一面雙手翻飛如蝶,一面對幼安說:“識人是最難的,倒不是人人都生來就有壞心思,有些人初來時看著怯懦膽小,以為她沒膽子做什麼,可是來得時間長了,經過見過的事多了,想法是會變的。從前不敢做的事,後來竟然就敢了。”
幼安啞然失笑,紅泥說的一點都沒錯,所以她在內弘文館多年,親手舉薦提拔的,也只有一個蘇冰清而已。
紅泥透過一平如洗的銅鏡,打量著完成的髮髻,也打量著幼安的面孔,那番話,不知道她聽進去了多少。
等到長安終於落下第一場雪時,幼安收到了宮中送來的請柬,太子妃韋秀兒邀她去宮中小坐,順便也請了其他幾位京中女眷。
雖說從前在宮中時,她就時常去跟韋秀兒說話,可這次是收了正式的請柬,不好太過隨便。幼安從李旦的私藏裡選了一罈好酒做禮物,帶著登車入宮。
除了幼安之外,其餘客人都是朝中官員或是皇族宗親的正妻,出身也都是數得上來的名門。可韋秀兒一聽宮女通報,便舍下正在跟自己說話的那一位,親自出門來迎她。石階之上,韋秀兒幾步走下來,挽住幼安的手,拉著她一道進去。
走到幾位女眷中間時,韋秀兒才說:“實在抱歉,只是安娘與我,從前在宮中h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