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未雨綢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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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玩心太重了,”幼安悠悠地嘆了口氣,“總說孩子的事情不急,我哪好在這種事情上催他。”
韋秀兒抬手在她手背上輕拍:“你呀,現在不好意思,有你急的時候。”說的雖是嗔怪的話,語氣卻明顯帶著如釋重負。
小聚過後,韋秀兒親自送諸位女眷離開東宮,叫侍女給每個人都備了豐厚的禮物,殷勤地送上馬車。能受邀來東宮小坐的人,都不會是眼界太淺的,可見了太子妃的一點心意,還是欣喜萬分。韋秀兒的手段,說來簡單,卻很實用。
在東宮的所見所聞,幼安自然要說給李旦聽,正好這一天劉若錦也從宮中返回,紅泥得了李旦的授意,便直接引了她到幼安的住處。
“陛下的身體,是真的不行了,”劉若錦見了李旦,臉上是一副掩不住的擔憂,“宮中的御醫已經開不出什麼新方子,不過是用補氣的藥劑強行吊著,只是訊息瞞得嚴罷了。也有人私下向皇帝引薦名醫,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明崇儼那件事的影響,陛下都不肯用。”
幼安看見李旦的唇角微不可見地抖動了一下,只覺得心頭一抽,柔聲說:“從前你帶我去找的那位名醫,可願意入京替陛下診治?至少上次給我醫治的時候,方法怪是怪了點,效果卻是不錯。”
李旦抬手揉一揉她細軟的髮絲,不知道是在安慰她,還是藉此讓自己的心定下來:“父皇的情形,孤早已經問過他了,他那時就斷言,治是治不好了,但是到最後時刻,如有需要,他可以入京幫孤一次,用一副藥激出父皇最後的精氣神,讓父皇能言語、舉動一切如常地挺上十來天,藥效過後,父皇就真的……”
他的聲音微有哽咽,幼安一句話也不說,只是跟他靜靜地十指交握。
“這最後的機會,也是不能隨便用的,”片刻過後,李旦便神色如常,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哀怨,“在那之前,還有些事情要安排。”
他抬眼示意紅泥去門口守著,對劉若錦和幼安說:“眼下的情形來看,太子即位,是最穩妥的,只是七哥的聲望和影響力都太弱,即便有太子妃盡力結交朝中女眷,仍舊不夠,所以父皇一直想選一位合適的輔政大臣,日後能幫七哥一把。可是眼下政令都由內弘文館所出,如果這個人選不能得到母后的認可,也沒有用。”
幼安和劉若錦都低頭不語,這些年來,因為天后代皇帝理政,朝中吵得不可開交,要求天后還政的人與支援天后打理朝政的人,幾乎已經鬧到了在街上見面都不說話的地步,要找一個兩邊都信任的人選,實在太難了。
“孤已經觀察了很久,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合適的人選,準備向父皇提議,”李旦的目光沉沉如水,“可是孤還需要最後試探他一次,確定他可以擔此重任。”
李旦心裡選中的人,出自名門裴氏,少時參加過明經科的考試,步入仕途,如今已經做到了侍中。可李旦挑中他,並不是因為他飽讀經史,也不是因為他官至高位,而是因為他身上,存在著頗多矛盾之處。
這位裴炎裴侍中,為官中規中矩,就跟他參加過的明經科考試一樣,照章辦事而已,並沒有什麼標新立異的地方。要說他有什麼事情特別值得提起,一件是明崇儼遇刺以後,他曾經奉天后之命去東宮搜檢,從李賢的住處搜出了鎧甲兵器,這些東西成了日後指證李賢有反意的重要證據。另一件便是裴行儉某次出征大獲全勝,原本已經說服了突厥首領阿史那伏念歸降,可裴炎卻執意斬殺了阿史那伏念,理由是當時大唐軍隊已經獲勝,歸降不過是權宜之舉,毫無誠意。
正是從這些細枝末節的瑣事之中,李旦看出了裴炎性情的本質,才能實在算不得驚豔,卻極度渴望身後留名於世,既不願意當真開罪天后,又不敢輕易捨棄支援李唐正統的立場。
在把裴炎推到那個位子上之前,李旦還需要最後確證一點,裴炎是否已經與武氏諸人,先達成了某種交易。
幼安想起韋秀兒親近朝臣女眷的做法,對李旦說:“要是我沒記錯的話,這位裴侍中的夫人劉氏,似乎是錦娘同族的堂姑母,何不從這一邊想想辦法?”
李旦給她們兩人面前都添了熱茶:“若錦這邊,自然免不了要辛苦一趟,只不過,孤還需要確證裴炎本人的態度。”
這事情開口問不得,倉促之間,一時也未必找得到合適的契機。
幼安移開目光,心裡想著這件事,眼睛漫無目的地看著地上長絨地衣的紋理,她忽地眼前一亮,低聲對李旦說了幾句話。
李旦側身聽著,嘴角稍稍散開一點笑意:“可以一試,但孤不希望你因此太過疲勞,需要準備什麼,讓紅泥去辦就好。”
半個月之後,幼安帶著一幅特意製作的地衣,進了含涼殿。宮女通傳了引著她進去時,天后正向上官婉兒口述幾件需要擬寫文書詔令的要h2